她出现的一刹那,天地暮霭,梦中的黄粱大世忽然变化起来,天上的云汇来,天边的雾卷起,荡荡黄尘遮天蔽日,连光芒都变得朦胧。
黑色的神豹,黑色的衣衫,裙摆飞舞,她赤着足,闭着眸子,奏起笛音,唤醒过往的春秋年华。
李辟尘的双眸中,黑与白越发分明,光与影交织而起,整个人都恍若化作了一幅巨大的太极图。
神女停下了吹奏长笛,她仰起头,睁开双眸,当中有金色的火光溢出。
那声音空灵,缥缈,又似是难以寻觅,如九天之外传来的呓语,又是南柯树下女儿的轻吟。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她唱诵着歌谣,而那怎么听都是在赞美她自己,并不是在说其他任何一人。
神豹驮着她,一步一步的从天边的山丘上走来,清风吹过,三千青丝飞舞,那漆黑的,仿若夜幕。
李辟尘拂了袖袍,走到黄粱木下的石桌前,轻抖衣衫而坐于石凳。
大梦的威严收束,天地间再明黄粱。
这处梦景是仿照当年见吞天大圣时所衍化,十万年前,吞天大圣与烂柯祖师在黄粱木下斗棋,十万年后,李辟尘衍化这棋盘与石凳,但坐在这梦中幻景下的,再也不是吞天大圣了。
“坐——”
李辟尘开口,只是这么一言,那声音在黄粱乡中却如雷霆般震响。
四面八方,山海皆起,引乾坤中云雾翻浪,神豹低沉的嘶吼了一声,而神女却轻笑起来。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我应该向你打一声招呼。”
神豹走到黄粱木下,神女翻身下来,背着手,如邻家女孩的模样,她仰起头来,看向那株巨大的黄粱木,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天长夜短,浮生一梦,黄粱之木,当中承载多少生灵的期盼与希望?”
她垂下头,那些黑发如瀑般的披散在肩上,让她有了一种慵懒的美。
“你是嫁梦?可这不对啊,你怎么会是嫁梦呢?”
神女发出疑问,李辟尘端坐石凳上,呼出一口气来。
于是天地山河都开始变化了,巨大的八卦图从足下延伸出去,庞然的阴阳鱼捉尾而转,梦里天地,似有一滴水落在镜湖中,那声音响彻,把整个梦幻云乡都变得寂寥而空旷。
诸尘迭起,神女看向四方,嘻嘻的笑了起来。
“是这样,二圣同身?嗯,这才是我所寻找的人啊!”
“你既是嫁梦却又不是嫁梦,你果然是混元啊。”
神女抬起手来,轻抚胸膛:“认识一下,我是‘山鬼’。”
她话刚是说完,忽然眼中朦胧一瞬,下一刻,她再低头,却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石凳上。
“坐——”
李辟尘又说了一声:“是一位太上,很好,有什么事情,坐下来讲。”
神女嘻嘻笑了:“你见到我,一点也不意外,不惊诧?不感到好奇吗?”
“你不是我们这里的太上。”
李辟尘看向她:“见得多了,也就不奇怪了,你们这些外人,总是不喜欢走寻常的道路,之前你不是已经点化了一柄铁剑来见我吗?这算是打过招呼,好了,你并非真身前来,仅仅是一道念头入世?但现在,于梦中所见,可是你的真身吗?”
神女抿嘴,眉眼轻弯:“还真是直白,既然这么容易沟通,也倒是省了我许多口舌。”
“你问我现在是不是真身,这自然是的,我特意化念头入嫁梦之世,就是为了‘真身’....不,或许说,应该是‘真神’来此。”
“真灵之神念,我在此与你相见,既是有事,而且又不认识,若是贸然派遣一道念头强与你耳语,怕是会结下梁子。”
李辟尘听得一笑:“你这么说,倒也没有错了,贸然试探必然要落恩仇,你的修行,是到了真正的地仙?”
“地仙啊,自然是地仙,只不过还在元神打转,不曾窥视破入六神的关窍。”
神女抚了下头发:“大荒之中,不成元神,可不能四处行走呢。”
李辟尘:“你的肉身,现在驻留在.....大荒之中?”
“大荒,距离那处开启还有七百年,你....不是诸福地的人?”
神女眼中露出笑意:“我自然不是诸福地的人,一个游荡的散数罢了,要宗门家底作什么,对于我们来说,有宗门与没有宗门,区别可是不大的。”
她的指尖竖起,而后又在石桌上轻轻摩挲。
“三百年前,洪元与混元一战,第一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