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上肥美的鱼儿,把鱼做成鲜美的鱼汤请他享用,我的手艺,别的不敢说,唯独做这鱼啊,锤炼了六十年了。”
钓叟做了个切鱼的手势,但很快又叹:“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有给我送酒了,算算日子,也有半年光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没有了他那酒水,我当真馋的慌啊。”
“这一壶一壶,我一次要买上十来壶,他这一不来,我倒是断了酒水来源,还要省着喝……”
“他那酒的味道真的是好,我这七十老叟,都被他养的口刁。”
钓叟颇有些担忧,随后又有些奇怪,并且言称,等今天过去,自己打算越过八十里风雪路,再翻过八十里小重山,去那边看看,到底这家伙怎么样了。
这开了头,便是打开了话匣子,谈论着,便说到鱼儿的事情上。
钓叟眉飞色舞,夸赞着自己的手艺,自称,对于鱼儿的身体各处,何处还怎么吃,是蒸还是煮,是炸还是烹,那鱼骨头熬汤,加上葱花蒜末,这么一弄,那鲜美的滋味直透心神,当真是妙极了。
鱼竿轻轻晃动,钓叟停止了谈话,目光转回,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来了。”
他这么低声说了一句,而后又对李辟尘轻声道:“等来条大的,请小道长食那五花鲈,尝尝鲜。”
他那浑浊的眼睛变得有些亮堂,当中出现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精光。
鱼竿抖动的幅度变得大了起来,晃了晃,而钓叟在这一瞬,身子轻轻一颤。
便是看他手腕一翻,那鱼竿就好像有灵性似的,直接如龙般抬头。
龙抬头,鱼儿翻波群逐浪,一条大鱼忽然显,咬着吊钩飞起,被那细细的鱼线扯着,砰的一下落到了小舟上。
“好!”
钓叟见大鱼落地,顿时拍了一下鱼竿,那鱼竿轻轻晃了晃,似乎是在回应钓叟的赞赏。
“大鱼啊大鱼,这是一尾赤花鲈!”
钓叟看着那大鱼,都赶的上他身子一半,顿时是欣喜无比,只看鱼儿挣扎,在小舟上跳动,李辟尘看着那大鱼,忽然伸出手来。
然而手还没有触碰到那条鱼,便被钓叟拦下。
“小道长修行之人,这鱼儿捆绑的事情,可不敢沾染修行手,坏了你的修持,那是大事。”
“染了手的杀生怕是算在业力,这大鱼怕要成精,但不染手吃,那就不算道爷头上。”
“我来,我来,莫看我七十老叟,这大鱼再是壮,在我面前,也当不得那江河小龙王!”
钓叟哈哈一笑:“大吉祥!小道长就等着吃肉喝汤便是!”
他这么说着,三两下捆了大鱼,手脚麻利,又垂落钓竿,此时鱼弦一落,又见江水起轻波。
钓上了这么大一条鱼,钓叟的心情变得异常的好,此时李辟尘的鱼竿也在抖动,轻轻摇晃。
“诶,道长的也来了!”
钓叟来了兴致,然而李辟尘那鱼竿晃动几下,随后便沉寂了下去。
水面荡起波纹,似乎是鱼儿在嘲笑一般。
“嘿,跑了。”
钓叟笑叹一声,李辟尘则是道:“我于舟上下弦以戏鱼,却不知是鱼儿晃勾来戏我”
“人之乐在戏鱼,鱼之乐在戏我。”
李辟尘如此说着,转过头去,看着那条大鱼。
此时赤花鲈躺着,安安静静,不再动弹,可那双鱼目之中,却闪着一丝笑意。
“呵。”
李辟尘轻笑一声,再看向钓叟,言道:“人有一梦度春秋,鱼儿可有梦吗?”
“人与水上观倒影,鱼在水中看人间,人非鱼?”
“子非鱼。”
李辟尘如此说着,对钓叟道:“你看,这江水里的鱼儿,可有趣的很呢!”
钓叟闻声转头看,却忽然耳种扑腾响,再发现,之前所抓的那条大鱼,忽然出现在眼前。
大鱼翻波,尾拍岸,甩打风雪冰江。
钓叟看向前方,寒山冰水,大雾迷蒙,而水波荡起,却见到一条大鱼探出水面。
不,那不是大鱼,那是自己。
鱼儿拎着鱼弦,那模样像极了自己。
“黄粱梦矣~”
大鱼开口,此时如唱大戏,那脸谱一变,红的白的黑的青的……那正的邪的善的恶的,是奸的忠的反的王的……
大鱼吐出声音,却是化了个人身鱼头将,且听哇呀呀几声怒吼,唱的那是地裂天崩!
再看去,大鱼将原地转了个身子,却变化了个老叟模样。
那真身化小鱼离去,老叟抬头,对着自己露出笑容。
那是自己?
那是自己。
那是……自己!
一连三问,一连三惊。
他一低头,却见到自己没了双手,是个鱼儿模样。
而那老叟站在岸边,龇牙咧嘴的笑。
于是……
如大梦初醒。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