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辟尘摇摇头:“不过是基本道理罢了,当不起殿主称赞,而且青黄红之辩,即使是仙家也难以彻底明晰,我自己也不曾彻底悟透,不过是一点皮毛罢了,拿皮毛当做真理,未免有些......胡言。”
“如我所见,自凡尘中取来一尾毛发,若是寻常人自然不知这是何物之毛,或说牛,或说马,或说羊,甚至猴犬虎狮都有之,然而若是对此有研究之人,一眼便能看出是何皮毛,如此便是了不得了吗?也不尽然!那马中尚有三百类,我取一尾毛发,安知是何马?”
“一马便有三百类,更遑论其他?此与管中窥豹不同,旁人是看见了豹子的毛皮才说出它是豹子,因为只有豹子才有那种花纹,是抓住了重点,而一尾毛发,有这个特征的实在是太少了。”
李辟尘说完,谢流青忽然笑了一下,他转过头去,对那些仙人道:“你们都听清楚了吗?东皇真人所言,万物之事不能以偏概全,须知骄傲自大不可取,马有三百类,何况万物众生?何况修行之道?”
这话落了,不仅仅是李辟尘,连带着周围几位峨眉山主都愣了愣,而正是这一刹那,四面八方有许多仙人忽然站起来,虽是沉默,但眼中却带着异样的神采,纷纷对李辟尘行大礼。
事到此刻,李辟尘哪里不晓得,立刻看向李元心,直道:“师兄,你来诓我!”
这必然是李元心搞的事情,与执法殿主串通好了的。
“哈哈哈!”
李元心笑起来,而谢流青也道:“你说你没有道理可讲,可这讲的不是挺好的吗,大道至理,全在点子上。”
李辟尘哭笑不得:“殿主也是,少来了,我所说的不过是一些寻常道理罢了,如何能算是大道,就算不得我提点,他们也能自己明白这个道理。”
“不对,不对啊。”
李元心摆摆手:“你这句话就不对了,有的时候,徘徊门前不得入,在你眼中十分浅显的道理,在其他人那里,或许是抓耳挠腮阻滞不前,几乎心神崩溃,你随意一口提点,那未来就不一样了啊。”
“旁人手中持花柳,于我眼中不过绿芽,我知绿芽生老,然旁人不知,只叹花柳繁华绚烂,全不看绿芽顽强,却不知道,花柳本也是绿芽。”
“这是人间的一则故事,但却十分直白的说出了这个道理,你所不重视的,或许是旁人恰恰需要的。”
李辟尘听了这句话,忽然一愣,看着李元心,又喃喃道:“我不重视的,便是旁人需要的?旁人不重视的,便是我需要的?我在旁人眼中为旁人,旁人眼中我非我.....”
冥冥中似乎抓住了什么一样,李辟尘把这种感觉记下来,再看向李元心与谢流青,道:“师兄与殿主合力坑我,却是让我着了道!”
话落了下去,而正是这一刹那,诸仙之中有光华升起,居然有人因为李辟尘的一番话,似是水到渠成,化作人仙了。
那头顶上生出庆云,当中三道毫光流转,正对应天意三分,然而若是寻常,三道毫光一者入天,一者归魔,一者化入冥海,但如今,那三道毫光在太华峰上,归魔一道与幽冥一道皆在刹那消弭,只留下天意一道高高升起,贯入青霄不见。
在太华峰上化人仙没了劫难吗?
李辟尘看见这种景色,又感受了一番四面八方,那确实是,相比数十年前,太华山的气数再度提升了,已经达到天地难入的境界,比过去的太真山更加强大。
这是理所当然的,太华山才刚刚结束论道,而过去的太真山已经到了气数的末尾,三千年论道的气数几乎已经消弭殆尽,一个轮转将灭,如那落入虞渊的暮日,如何能与初生的太阳相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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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讲道结束,各仙归山,这一次又与曾经不同了,没有了九玄论道的事情,诸多下洲的仙人没有理由再多留在云原,于是纷纷告辞,准备归去。
又是一批仙人离去,他们与李辟尘并无太多交集,与曾经接引的那些不同,而李辟尘坐在无名殿中,如此修行不知岁月,光阴悄悄而走。
四十年修行终于结束,而这加上最初山神来道贺的十年,已经满了一个五十之数。
在这段岁月中,也出现了一些意外,即李辟尘在梦中有时候会见到一个人,那是一个青衣的影子,不显化真正的容貌,站立在一处极远之地不能动弹,而另外,往往这个影子出现的时候,还会伴随着一只乱跑的猴子。
那是通背猿猴,《天荒蚀文》之中有记载,同样,石灵明也曾经变化过那副模样,这家伙是清晰的,并非影子。
但是总有问题,即每一次见到那只猴子的时候,它仅仅出现一会就会消失,而李辟尘在回过神来之后,想要触碰它,但是每一次在要撕开那“薄雾”的时候,猴子都会突然消失。
每次消失时,都伴随着一处青色的漩涡,后面似乎藏匿乾坤,这不由得让李辟尘联想到曾经风声石与掌教所说过的“青青世界”,那是一个特殊的地方。
而对方这么久了,似乎也没有办法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