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点,不要去惹那些蕃商,等他们修好船走了就好了。为了安抚手下的心,他还拿出了一千个银元分给了这些人,让他好一番肉疼。
周琅在船上等到中午,一直等到科林亲自带人将木材运回来,他才放下心来。他也不认为绿营的兵痞一定会黑吃黑,毕竟自己出了一大笔钱,加上派去了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让对方忌惮,将危险降到了最低,但一直还是不太放心,现在看到木材回来,心才放到了肚子里。
尽管看似一切顺利,但周琅还是按照自己昨天想了一夜的危机预案,来跟科林商议。
虽然一直怀疑科林是东印度公司放在自己身边监视自己的,可一路来,科林对自己却保持了更多的尊敬,所以当周琅提醒科林不能放松的时候,他没有任何反对,马上就安排下去了。
船在昨天就已经进港,没人阻拦,现在就搁浅在港口的沙滩上预先挖好的沙坑中,四周用长长的椽子撑起来,十分牢固,即便是海潮起落,暂时也无法推动这艘船。四十个老兵全副武装在船上站岗,盯着四周的一举一动,桅杆上的了望哨里一直保持一个水手在观察,对海上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要进行汇报。
另外还有一群木匠在忙碌的工作,用锯子、刨子加工各种木材,赌上船上的裂缝,在接缝处塞入麻线、石灰和桐油,甲板上在进行大动作,更换一根桅杆,尽管从港口和城里雇了十几个木匠,可人手还是远远不够,所有的水手都参加了工作,甚至哈拉尔这个船长,也参加了工作。
工料齐备,一切都很顺利,只要平安度过十天的工期,他们就能再次出航了。但这十天绝不是轻松的十天,而是难熬的十天。
“晚上也不能大意。”
在天黑前,周琅再次找到科林,提醒科林。危机预案跟他商量过,只是来提醒一下。
“您放心吧,已经安排下去了。所有人都会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岗哨一直轮换,每晚至少有十个人在值夜。”
科林是正规军官,执行力毋庸置疑,这点周琅十分满意。他甚至在想,如果科林不是东印度公司的人,他可以花高价雇佣这个人。
“安全第一,但愿不出意外。”
周琅叹道。
说完还补充了一句:“辛苦你了,回头我会向公司给你申请奖金的。”
不经意间,周琅对待科林的态度都有所改变,这实在是目前船上的权力格局使然。周琅空有一个中国东印度公司中国总监的身份,却基本上是一个光杆司令,哈拉尔以船长身份,几乎掌握了最大的权力,而掌握船上军事力量的科林,就成了平衡权力的重要一环。
区区一艘船上,竟然也有如此复杂的权力构成,权力真的人类社会最复杂的社会构成。
前三天很平安的过去了,工程进度十分理想,多亏了船员的努力,以及重金在当地招募的木匠异乎寻常的吃苦耐劳,船员的辛勤,这归功于哈拉尔的铁腕管理,当地木匠的吃苦耐劳则归因于中国人一贯的品质,于是工期进度喜人,哈拉尔认为会提前完成维修,也许第八天就可以出航。
但也只是也许,真正的施工第五天基本就能完工,之后还要等待新刷的防水桐油晾晒,如果天公作美,两天也许就够了,可如果天公不作美,连绵阴雨天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时值七月,正是台海台风多发时节,大雨随时都有可能落下。万幸这几天天公作美,一大半工程结束,都没有碰到半点雨滴,甚至连续两天都是好天气,这算是坏运气中难得的好运气了。
周琅却一直出于谨慎状态下,不到最后一刻他绝对不会放松,但他可以绷紧心弦,却不意味着所有人都能如此,工作顺利的情况下,周琅从大多数人的脸上看到了轻松的表情,这不是什么好事,他多次提醒同事,包括哈拉尔他也提醒,虽然俩人有矛盾,但还要合作,跟不喜欢甚至厌恶的人合作,这种心态周琅还是有的。
让周琅有些担心的是,虽然科林的合作态度一直很好,可是科林自己难免有些松懈了,他是一个年轻的英国贵族军官,在美国打仗的时候只有十五岁,到现在也不过三十多岁,却一帆风顺的成为一个上校,前途远大,有时难免得意;倒是跟周琅有过节的哈拉尔反而让周琅更为放心一些,这个不好相处的船长,确实经验丰富,而且管理严格,他手下的水手一直都处于紧张之中,不过紧张的也不过是工作,心态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这边周琅在担心,那边高鹏也在担心。
一开始他是担心这些蕃商赖在左营不走,会惹来大麻烦,把自己牵连进去。天天派人盯着,看到对方一直老实的在修船,而且船也快修好了,这本该让他轻松,可事与愿违,他想闷声发大财的想法终于实现不了了。因为别的军营知道了左营的情况,知道他高鹏发了一笔大财,而且还有更大的财在等着他们。
距离左营最近的,位于凤山县城以北观音山上的赤山汛也叫观音山汛,位于左营以东十里,有驻防千总一员,目兵七十三名。赤山汛千总黄老二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左营这里停了一艘油水很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