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留在安平?”崔老夫人眉眼不动,只是嘴角弯了弯,端着热腾腾的茶瓯,望着茶汤里泛起的点点枣丝。
郑媛把心一横,拜伏下去:“虽然之前的事我百口莫辩,但无论如何,也是我的不是,没有约束好房里人,闹出这些来,我难辞其咎。”
“我不敢求老夫人让三郎就这样算了,便是对那没了的孩子也该给个交代,所以想求老夫人允准,让我留在安平,在老夫人身边伺候些时日,也能跟着老夫人学学规矩,尽一尽孝心,哪怕是帮着老夫人诵经抄经也好,还请老夫人成全。”
崔老夫人笑容深了些,皱纹中那一双眼目光却是犀利非常,抬起来望向郑媛:“你想留在我身边,真是有心了。”
这话听不出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来,郑媛忙又道:“是,我愿意替三郎和阿家在老夫人跟前尽孝。”
“我这里可比不得你们自己院子里,日日早起礼佛,从前还要打理族里的事,每日不得清闲,现在有你大伯母帮着我,倒也松快了几分,只是抄经却是日日要做的。”
“我年纪大了,胃口也不像你们那样,吃不得太多荤腥,你若是来怕是过不惯,还是罢了吧。”
听老夫人难得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最后却是回绝了自己,郑媛心急如焚,忙道:“我是来孝敬老夫人的,便是吃长斋茹素,日日抄写佛经都无妨,只要能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聆听老夫人的教诲,我都是愿意的。”
她已经铁了心了,眼瞧着崔玮是软硬不吃咬定了要与她和离,二夫人那边更是不用想了,恨不能赶了她回去,她回了郑家怕是连最后的脸面都没有了,更别说有什么好日子,现在想要留下来只能用这个法子。
横竖她原本也不大看得上崔玮,与其留在博陵崔府里任由二夫人拿捏,看着崔玮与琴娘她们亲亲热热,倒不如留在安平这边,一来打着孝敬老夫人的名头,就是在族里在崔家也能得人高看一眼,二来安平这边大夫人他们如何也不会为难她,她还能体面些,日子反倒能舒坦许多。
何况,崔临与顾明珠不是还在安平吗……
她哀哀求了老夫人好一会,老夫人始终也没说好还是不好,只是坐在榻席上看着她,许久露出倦色来:“时候也不早了,你大伯母那边已经备了宴席等着了,有什么话也等用了饭再说吧。”
她说罢便唤了人进来伺候,郑媛就是有话要说如今也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咬着唇跟在她身后去了。
因为二房的突然到来,让原本热热闹闹的灶王宴变得有些尴尬,二夫人见老夫人与崔玮、郑媛说了这许久也没个定论,心里很是不舒坦,拉着脸坐在席上,也不理会旁人,崔玮与郑媛夫妻二人更是一个闷头不说话,一个满脸委屈,一顿饭被搅和地冷冷清清。
好容易到了收了席,二夫人急得按捺不住,向着老夫人开口:“老夫人,他们……”
老夫人摆摆手,冷冷看了她一眼:“天色不早了,你们要回博陵就要赶紧上路了,别耽搁了时候。”
她说着,却又看了一眼郑媛:“三郎媳妇留下来吧,她在我这住上一段时日,也该跟着学学规矩了。”
郑媛心头一阵狂喜,老夫人答应了,让她留在安平,也就是不会让崔玮跟自己和离了。
二夫人却是炸了毛了,急急道:“怎么把她留下了,三郎可是要跟她和离的,老夫人您这是怎么想的。”
崔老夫人脸色阴沉下来,向着大夫人摆摆手,示意长房里的人先下去,这才向着二夫人与崔玮道:“你们以为和离就是一句话吗?便是真要和离,也要等着郑家从荥阳过来,族里长辈商议妥当才能和离,难不成还能像那些小门小户,闹到官衙里去写放妻书?”
“你们现在就回去,明日让人把三郎媳妇的东西送过来,她就在安平住一些时日,有什么话之后再说。”
二夫人被怼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终究只能愤愤而去,崔玮却是停了停,他不敢抬头看郑媛,只是向着老夫人深深一礼:“是我的不孝,还要劳累老夫人为我们操心。”
老夫人看着崔玮,也是脸色缓了些,点点头道:“你去吧,回去想明白了再来与我说。”
崔玮郑重地点头,转身走了,越走步子越大,只是没有半点回头的意思。
郑媛看着他那大步而去的背影,不知怎么心里越发没有底,好像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可是老夫人不是已经留下她了?
她来得仓促,族里也没有给她安排院子,就让她在老夫人院子里先住下了,她倒也没有什么异议,毕竟刚来没有准备,又是打着伺候老夫人的名义,住上几日必然还是要给她安排住处的。
所以被请到侧间里安顿下来的时候,她心情还是大好的,吩咐跟着来的婢女:“明日府里送了箱笼来,不必都开了,只取了要用的几样出来就是了,之后搬了院落再收拾就是了。”
婢女轻声应着,却是低声道:“那桂儿……”
桂儿是郑媛身边的大婢女,又是往日她最信任重用的,这次二夫人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