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吃得实在是让郑媛很是不舒坦。
坐在席上,二夫人眉飞色舞地说起祠堂的事来,又不停地催着大少夫人谢氏:“你让人捎了信给大郎,让他赶紧从榆林赶回来,这会子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
谢氏忙答应着,也是欢喜地与二夫人说着:“大郎前些时日还让人捎了信回来,说是在榆林马市得了几张好皮子,要带回来给阿家做氅衣最合适。”
二夫人更是笑得见眉不见眼,与一旁的崔玮几人道:“还是大郎想着我,知道我身子骨弱,入了冬就畏寒,还记得给我带了皮子。”
崔玮还在笑呵呵地点头,问起崔源的事来,二夫人与他说着,谢氏也满脸笑地说几句,一派和睦的情形。
只有郑媛,横了一眼那边笑呵呵的崔玮,忍着不耐烦,心中暗暗腹诽,二夫人心里口里念的都是崔大郎崔源,哪里还记得还有崔玮,偏偏崔玮还是一副毫无城府的蠢钝模样,这样下去难道她要一辈子跟着这么个庸才,在崔家做小伏低?
她半点用饭的心思都没有了,皱眉思量了一会,心里有了打算。
用了饭,崔玮与郑媛向二夫人告退,往自己的院子去。
虽然二人一前一后相隔不远地走着,但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崔玮一径沉默着,脚下步子不急不缓,没有看身后的郑媛。并不是他不愿意多看郑媛,只是自成婚以来这些时日,被拒绝被冷落被讥讽太多次,再不能像最起初那样热情期盼了,他虽然憨厚实在,却不是傻,也能看得出郑媛对自己瞧不上,虽然没有明说,但明里暗里的那冷漠蔑视的目光却还是清楚可见的。
这些时日他也不再殷勤地回房,想要与她多说说话亲热一番,只留在书房里,若不是不得已也不会去见她,更不想见到她让人收拾的小榻,那对他实在是一种耻辱。
只是她的手段的确是厉害,成婚这么久,还没有半点消息传出去,没有人知道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圆房,他连亲近都没有亲近过她。
只是到了垂花门前,郑媛忽然叫住了他:“三郎……”语气很是迟疑。
崔玮一时又惊又喜,忙忙转回头来:“阿媛……”
郑媛蹙了蹙眉,扯了扯嘴角:“我有话要与你说……”
不说崔玮夫妇之间尴尬的气氛,崔临与顾明珠此时的气氛也有些尴尬。
顾明珠刚从崔大夫人院子回来,是崔大夫人使了人请她过去的。
“……今日开宗祠的事,五郎可与你说了?”崔大夫人看着坐在面前的顾明珠,目光很有些复杂。
顾明珠有些不明白,迟疑地点点头:“郎君说了,已经记入族谱了。”
难道不就是为了让她的名字入族谱。
崔大夫人叹了口气:“五郎还是没有与你说。”
“这一次开宗祠不止是因为你们的婚事,还因为之后的宗子人选,五郎为了让族里的族老们答应婚事,先前应承下来,愿意交出长房宗子之位,由族中族老挑选新的宗子之位……”
“因为宗子是决不能娶外族女子,五郎他宁可交出宗子之位,他不曾与他阿爷和我商量过……”
“今日开宗祠,也是为了这一件,各位族老都有打算,也都定了主意,待崔家在朝中稳定下来,便会另选宗子,五郎他自幼便受族中看重,是作为日后崔家的族长而培养,他在崔家也是不同于其他人的,可现在他却要放弃了……”
崔大夫人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对着满脸惊愕的顾明珠淡淡道:“之后该如何还得你与五郎好好商量。”
顾明珠直到回了房,都还没有回过神来,怔怔坐在榻席上。
崔临居然为了娶她,放弃了宗子之位,宁可让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付诸流水,那么骄傲地一直生活在众人仰视之中的人,却要放弃了身份,只为了娶她,而他对自己却什么都没说。
顾明珠想起了那日崔临醉后说得那一句话,到这一刻才明白其中的含义。
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感动是肯定有的,可是更多的是歉疚。
晚些崔临回来了,看见的是坐在窗边灯光下做着女红的顾明珠,见他回来了,放下了绣盘,吩咐婢红鸾伺候崔临更衣,让紫鸳端了茶汤上来。
虽然脸上微微笑着,却总有些清淡,没有了这些时日以来那种羞怯的亲近。
他不由地微微蹙眉,也没有就开口问,更衣换洗之后才回了房里。
“……郎君如何不说与我知晓?”顾明珠端端正正坐在榻席上问崔临,神色严正。
崔临看着她紧绷着小脸,带着点气恼地看着自己,不由地轻笑了笑:“你是气我没有与你商量就决定了?”
他相信顾明珠不会在意宗子的地位,她在意的是自己瞒着她。
顾明珠看着他的笑容,心里一软,脸上却是半点不放松,咬着唇盯着他:“崔五郎,你与我好好说!”
话听起来虽然带着气,语气却不是那么回事。
崔临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更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