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公夫妇因为顾明珠的几句话惊得寝食不安,夫妇俩想遍了所有可能,最终还是认定了这是天后早就让人盯着他们了,连这样隐秘的事都已经差得清清楚楚,必然掌握了他们的把柄,不然以零陵郡主又怎么有能力安排人手查得这样清楚。
何况燕国公府虽然已经不比当年开国功臣权势在握时候的兴盛,却还是勋贵之中资历最老德高望重的,若不是天后授意,谁又敢暗中查他们。
卧房之中,燕国公脸色阴沉难看,不安地走来走去思量许久,终究狠下决心:“你明日再去趟郡主府,不管用什么由头都要想办法套一套郡主的口风,看看天后娘娘究竟是何打算?”
“燕国公府这些年虽然不曾听娘娘的吩咐办事,可也不曾阻碍她的事,如今到了这一步……你不妨多进宫走动走动,看看娘娘有什么吩咐。”
他说到这里,重重叹了口气,燕国公府一直都是勋贵中最沉得住气的,帝后之争一直不曾出手,倒不是像骠骑将军府顾家那般畏首畏尾,而是想要看明白了再下手,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可眼下怕是已经不能再等了,只怕他们再犹豫,天后就会好不容情地除了燕国公府了。
燕国公夫人垮了脸:“还要去见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我今日就是被她压得抬不起头来,却还要再登门去看她那副嘴脸!”
燕国公气得要骂出来了:“这一家的性命要紧,还是你那不值钱的脸要紧,现在就算零陵郡主要你跪着奉茶你也要照办,你可别忘了,她手里可是攥着要命的东西!”
倒卖私盐是大罪,而私运铜铁之矿更是以谋逆论处的,当初燕国公府是贪图其中的暴利,才冒着大风险干着这些勾当,原本打量着借着船行行事,又是安排亲信之人打点,总以为能够万无一失,可没想到却被人查得如此清楚!
燕国公夫妇又慌又急,始作俑者顾明珠却是自在地在房里小憩着。
歪在榻席上,盖了一角褡子的顾明珠散着发,翻着手里的书卷,小小打了个呵欠,掩下书问正在一旁收拾的阿碧:“韩嬷嬷呢?怎么不见她进来。”
往日里顾明珠要回宫去,韩嬷嬷都会过来与她说说话,叮嘱几句才能放心,今天却不见进来。
阿碧笑道:“嬷嬷还在守着厨里蒸年糕,说是明日要给郡主带进宫去,讨个好兆头呢。”
顾明珠也笑了,这才与阿碧道:“你与嬷嬷说,若是这几日燕国公夫人来府里求见,不妨拖她一拖,让她急一急也无妨。”
阿碧愣了下,点点头下去了。
顾明珠倒是笑着翻了个身,慵懒地窝在暖和的被褥里,闭上了眼。
燕国公府还真是只能算是不巧了。
起初顾明珠打算最先动的不是他们,只是顾明丽的婚事恰巧出了这么些事,要与燕国公府打交道,要让燕国公夫人答应换了聘礼,就得拿出把柄来。
燕国公府是开国功勋,经历几代虽然不如从前那般位高权重,却是善于经营,手里的船行从江浙湖广一直到大运河各处码头都有不少船只,又是高大坚固,比官船也差不了几分,当初圣人都夸赞不已。
顾明珠也是当年在贤王李裕的密探报上来的邸报上得知燕国公府私下做得买卖,那时候李裕听闻这个消息欣喜若狂,便以此要挟燕国公府将船行交出大半来,更是用这些船只将湖广的粮食与江浙的丝绸瓷器源源不断送到了洛阳,在圣人跟前大为露脸,为之后登上太子之位铺好了大道。
如今顾明珠自然不会就这么看着这件好事旁落了,她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动手,就不会将这些留给李裕了。
这可是她日后的一大筹码,当然要留在手中才行。
只是要让老奸巨猾的燕国公与刁钻尖刻的燕国公夫人肯拱手将船行相让,仅仅靠这几句话是不成的,她还得要让他们急一急,只有急了才会乱,才会愿意自己将船行奉上。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笑着侧身睡去了,毕竟今晚该睡不着的可不是她。
第二日一早,燕国公夫人便收拾打扮了,带着婢女来了零陵郡主府,由不得她不着急,前一夜他们夫妻两个辗转发侧谁也没能合上眼,唯恐天一亮,监门卫就已经围了燕国公府,以谋逆的罪名将他们统统给拿下了。
所以燕国公夫人也就顾不得自己对顾明珠那点子不满了,忐忑地带着人登门来拜访。
只是才到郡主府递了帖子,就被门房给退了回来,却说郡主一早就已经入宫去了。
燕国公夫人彻底傻了眼,没想到这么早顾明珠就进了宫,她难不成就这样回去,可是心里七上八下的如何放心的下,少不得追问几句。
“郡主可留下什么话没有?我家夫人是特意来给郡主请安的,不知郡主何时再回府来?”燕国公府的小婢讨好地与那看门的婆子说着话。
婆子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一板一眼地回答:“郡主不曾有什么吩咐,只是说宫中还有很多事要料理,天后娘娘命她尽快回宫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沐休回府来。”
燕国公夫人听到天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