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园的端阳宴席分两处,圣人带着太子、贤王、显王与一众宗室百官在宜‘春’殿设宴,天后带着命‘妇’‘女’眷在宜秋殿,宜‘春’殿与宜秋殿之间隔着几座穿堂偏殿,就是给宾客歇息小憩所用。.。
宫婢们端了各‘色’佳肴上来,因为是端阳宴,宫中更是特意吩咐准备了粽子角黍,还有蒲酒酥酪,香气扑鼻,十分‘诱’人。
待菜肴全都奉上,宫婢笑盈盈捧着漆木大盘到天后娘娘跟前跪下:“请娘娘‘射’粉团。”
这也是宫中历来流传的端阳宴习俗,那漆木大盘中摆放着的是圆润剔透的蒸好的各‘色’粉团,里面还有一把只有数寸长的纤细小巧的竹弓与竹箭,看起来小巧‘精’致。
天后笑了:“我素来不爱吃这粉团,吃得多了怕积食,可这规矩也不能坏了。”
她拈了弓搭箭,向着宫婢捧着的盘子里松了弦,那竹箭果然中了个大红枣泥粉团,宫婢忙拜下:“贺娘娘万寿。”
一旁的亲王妃与命‘妇’夫人们也都此起彼伏地道贺:“娘娘万寿,中的可是长寿无疆。”
天后笑了笑,摆摆手:“不过是助个兴,你们也试试吧。”
宫婢们笑着端着粉团的盘子奉到各位王妃与夫人跟前去了,大家也都是一阵笑,看着‘射’中或是‘射’不中,都为了讨个好彩头。
粉团盘子端到顾明珠跟前,宫婢一脸恭敬地屈膝:“大娘子请。”
顾明珠点点头,拈了弓正要‘射’,却听身后有人朝着顾家席位上过来,与顾老夫人笑着道:“老夫人,可有些时候不曾去给你请安了,身子可还好?”
是罗大夫人,她这会子过来与顾老夫人说话,身后的婢‘女’还端着酒壶酒盏,像是特意来敬酒的。
顾老夫人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向着罗大夫人点了点头:“亲家夫人好,有日子不曾见过了。”
前一回罗大夫人带着人去大将军府哭闹,罗氏费了好大力气才拦着不曾让顾老夫人知道。只是顾老夫人对安宁伯府这个亲家很是看不上眼,若不是今日还用得着罗大夫人只怕她也不会搭理。
罗大夫人笑容很是不自然,她不时瞟一眼一旁的罗氏,见她皱眉,才不能不扯着笑吩咐身后的婢‘女’:“难得能跟老夫人同席,不能失了礼数,我敬老夫人一盏,愿老夫人身子康健。”
婢‘女’听了她的吩咐,为她斟了一盏酒奉到她跟前。
顾明珠松了手里的弦,看着那小竹箭‘射’中了一枚青苏粉团,听着宫婢的道贺:“贺大娘子,是顺遂如意。”
顾明珠笑了笑,放回了弓箭,目光却是轻轻掠过就在她身旁坐下了的罗大夫人。
罗大夫人这会子正接了婢‘女’手中的酒盏,目光微闪,颤着手要举起来敬顾老夫人。
可是她一抬手,像是没有端稳酒盏似的,向着一旁倾倒过去。
霎时,那一盏满满的葡萄酿一点不剩全部浇在了她身旁的顾明珠透‘花’织锦罗裙上,胭脂红的酒酿将顾明珠的罗裙染上一大片,吓得一旁的婢‘女’都忙不迭跪下了。
罗大夫人更是脸‘色’变了变,手足无措起来:“这,这……我真是太不小心了,一时没端稳了酒盏,竟然把大娘子的衣裙给污了,真是老了。”
罗氏也忙坐直了身子,往顾明珠身上看过去,一边吩咐婢‘女’替顾明珠擦拭,一边与顾明珠道:“明珠可还好?不曾吓着吧?”
她一脸担心,很是关切地询问着顾明珠。
就连顾老夫人都转过脸来,看着顾明珠身上那一片酒渍,皱了皱眉:“赶紧带了人去换下来,这样像什么样子,真是失礼。”
一群人都是一副被意外惊到的模样,纷纷‘露’出关切,小心劝着一脸内疚的罗大夫人,安慰着被泼了一裙子的顾明珠,好不热闹。
只有顾明珠,始终没有开口,也没有‘露’出半点惊讶之‘色’,只是那样冷冷淡淡看着罗大夫人,再看看自己的罗裙,好一会儿才‘露’出点笑容来,不动声‘色’地让阿碧替自己擦着裙子上淋淋漓漓的酒水。
“阿碧,让人取了衣裙来,随我去换下来。”顾明珠扶着婢‘女’的手从榻席上起来,吩咐道。
阿碧忙答应着,打发小婢去马车上取了装衣裙的包袱过来。
自来贵府的夫人娘子出来应酬都是会再带上几件衣裙备用,就是怕有什么事脏了身上的衣裙,在席上显得失礼。
看她起身要走,罗氏急了,瞪了罗大夫人一眼,罗大夫人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来:“是我不小心‘弄’脏了大娘子的衣裙,还是我陪着大娘子去换了衣裙吧,这席上人多杂‘乱’,终究是个未出阁娘子,还是我陪着去更稳当些。”
罗大夫人是罗氏的母亲,也便是顾明珠的长辈,她领着顾明珠去换衣裙自然是妥当的,也没人挑得出理儿来。
顾老夫人这会子‘露’了点笑:“那就有劳亲家夫人了。”
罗氏忙道:“明珠,你就跟着大夫人过去把衣裙换了吧,这湿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