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过了春暖化开的时节,天气愈暖。
当院种植的十几棵榆树、枣树、石榴树,早已绿郁繁茂。
当院两侧,当初李琴开垦出的条条菜垄中,有的插着竹竿搭起了架子,已然长满了豆角、黄瓜类攀爬的蔬菜作物,满是绿叶,未插竹竿搭架的地方,则是长满了绿油油的油菜、香菜、生菜。
韩克虎去世那一年,温朔从德昌集团挖到了自己修行玄法之后的第一桶金,而母亲则是将至挥霍,用于这次老宅的修缮。
把以前不像样的低矮破旧院墙,盖得高大整齐;
以前破烂的栅栏门,也弄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街门,门楣上虽然没有字却也留出了空处,还挑起了飞檐架上了青瓦。
那三间比之周边低矮了许多的瓦房倒是没有翻盖,却也重新修缮过,门窗干净,墙体平整,房上的瓦没有一片缺损。另外,院落一角的茅厕,也特意推倒后重建。
在树木掩映下,低矮的三间房屋,透着一股子清幽的意味。
午后三点多钟的光景,日照强烈,气温颇高,但任何人进了这处绿荫浓郁的小院,看着繁茂树木、间或夹杂在郁葱绿叶中的几朵红色的石榴花,再有长势旺盛的菜垄……
便会生出清爽惬意的感觉。
拄着拐杖,只需要温朔和黄芩芷虚扶,实则基本靠个人行走的老太太,在当院里停步,神情舒适地打量着院落里的情景。
黄芩芷忍不住道:“清幽雅致,感觉比家里的后花园还要好。”
“或许,是你看得太多,习惯使然。”温朔微笑道:“乡下农村,这样的院落环境其实有很多,唔,这套宅子相对大多数农村的宅院要大一些,而且长久无人居住,也就多了些清幽的意味。”
“是啊,好就好在清幽,却又不失生机。”老太太似乎有些感怀,道:“常年无人居住,一般情况下就会破败荒废的。但这里,显然经常有人打理,干干净净的,再加上这满院的树木、蔬菜,真让人看着舒心,怀旧……我都想在这儿住下了。”
温朔笑道:“您老如果愿意,随时都可以来住,这套宅子,老韩头在仙去前留给了我。”
“嗯?”老太太略显诧异,继而笑道:“我倒是愿意,可是很多人不愿意,而且,也会给太多人惹来麻烦,不必了……从深港搬到京城住,就已经麻烦了很多人。”
“那都是应该的。”温朔轻声道。
“走,进屋里坐坐。”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当先迈步往里走。
温朔赶紧上前几步,掏出回来时特意带上的钥匙去开门——屋门当初重新刷过漆修整过,但门锁还是以前那种闩和大锁。
开门进去,并没有长久无人居住和清扫后,陈旧屋内骤然进风之后扑面而来的霉气和灰尘,反倒是干净敞亮——刘茂和原本就经常会安排人过来打理,温朔又提前打电话叮嘱过,自然擦得窗明几净。
室内只有以前留下的那些陈旧家具,简简单单,显得空旷。
东屋的单人床、稻草垫、芦苇席、桌子,西屋的灶台、蜂窝煤炉子、面板、水缸,还有老韩头留下的菜刀、铲子,甚至于用旧木椽子和砖头搭建,用来放粮食的架子,都还在北墙根下摆放着。
每个屋子都走了一遭,老太太情绪忽而有些感慨怀旧的低落,似乎有些疲惫了,她坐到堂桌旁的太师椅上,扭头看了看空空的正堂,微皱眉道:“依老年间的习惯,这里应该有一副挂画的,否则显得太空。”
温朔点点头,有些恭维地微笑应道:“是有一幅画,老韩头仙去后,我摘下来保存了。”
“哦。”老太太笑了笑,略带些打趣地口吻道:“看来还是一副有些年头的画咯?”
“具体多少年头,看不出来。”温朔笑道:“但可以肯定,是一副古画。”
“没给别人掌过眼?”
“奶奶,我是考古系专业的,而且和马有城关系要好,在这方面多少还是有些能耐,再者……您也知道。”温朔轻声道:“我既然看不出年头,找谁估计也难断代。”
老太太明白温朔这番话里,隐含的那层意思,点了点头。
说话间,就听着街门外隐约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温朔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微笑道:“我去外面看看,应该是这个村的村长,给咱们送点儿饮品啊、瓜果点心之类的小零食。”
言罢,温朔迈步往外走去。
老太太打量着室内的环境,轻轻叹了口气,对黄芩芷说道:“芷芷,你能想到,一位身怀奇术,完全有机会飞黄腾达的高人,却甘心大隐于野,平淡孤苦度过晚年,安然离世吗?”
黄芩芷摇了摇头,忍不住问道:“奶奶,您认识……温朔的师父?”
“是啊,见过两次,而且,温朔的师父和你爷爷,相互救过性命。”老太太简单把一些过往说了一遍,愈发感慨地说道:“世事难料,你会和温朔相识相恋走在了一起,这,大概也只能用缘分来解释了吧?韩克虎此人,你可以说他胸无大志,也可以说他是看淡了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