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277年三月二十五日,巳时两刻(早上六点)。
在监考员的引导下,走到自己所对应的考房落座后,祖逖长长的打了一个呵欠。
实在是太累了。
丑时起床,打着灯笼从长安城内的客栈挤出来。到了朱雀体育场已经是寅时过了一刻。一万三千余名考生,平均每名考生五名陪伴。在加上附近维持秩序的士兵、官员,七八万人把个体育场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虽然关彝非常有预见的把体育场的入口设计了足足三十个。而且事先给考生的号牌上也提前注明了考生所在的考房是在哪个区域,应该在体育场相应的出入口入场。但是,就算现代,看足球比赛的观众走错入口的事情也不稀奇。更不要说这个时代,尚未真正的在大型体育场馆有序进出过的当代人了。
所以,在漆黑的夜里,整个考场之外一片混乱。礼部官员和被派来维持秩序的两千羽林,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混乱的局面理顺。从丑时三刻起,一直忙活到巳时。考生们终于能够有序的入场了。
进入考场后,先是在门口被几个身穿黑色文官服的官员点着蜡烛细细的查阅入场资格证,并认真的比对人脸。其中一个官员还把他亲自看到的考生本人的相貌进行简单的素描和文字描述……然后又是在一个狭窄的区域内被几个大汉仔仔细细的搜身。一番折腾下来,等到祖逖进入考场,找到自己的考房坐下后。早就已经是筋疲力尽。
虽然十二三岁的身体是如此的稚嫩,导致这会儿倦意极浓。但是强大的意志仍然支撑着他抬起眼皮,目光炯炯的观察着考场的一切。
范阳祖氏,也是累世官宦,在幽州地面,也算得上是世家之流。但是和当地的卢氏比起来,那就多有所不如了。在以前晋国的九品中正制下,祖家在每一届的品鉴中,最多拿到过上下,更多的时候乃是中中这种最基本的合格线。
祖家人当然极为不忿:凭什么因为出身的问题,导致姓祖的永远被姓卢的给压住一头?
所以,关大司马清查户税,祖家当然是大大的不满,甚至还想过武装对抗。只不过是广陵陈家迅速的灭亡让他们没有走出这一步。
但是,对关彝推出科举制,祖家却是举双手赞成:姓卢的,这一次就让你们看看!我们祖家的男儿,比你们姓卢的,那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具体到祖逖这个人来说,他其实并不符合完美的士大夫定义:这是一个为人豪爽随性,生性豁达的家伙。
从小就是孩子头,调皮捣蛋一样都少不了。但是念书就是成绩好。在让老师恨得牙痒痒的时候又不得不当做宝贝宠起来。至于家中的长辈嘛,嗯,训斥什么的平时是少不了的。但至少这次考试,祖家都把超过卢家子弟的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祖逖进入考场后没有多久,一阵阵敲打铜锣声几乎同时在考场各个地方响起。
“噹~~噹~~噹~~考生肃静,有敢出声者,立即驱逐出考场!”
随着数百个监考官拿着铜锣不断的来回呼喊后,整个考场迅速的安静了下来。
“诸位考生,现在是巳时三刻,离正式开考还有一刻钟。现在宣读考场纪律……”
数百名监考员在各自负责的区域念完考场纪律后,又有数百名礼部的小吏走了过来,开始分发考卷。
“呼~~终于拿到考卷了。”长吸了一口气,慎重的用双手拿过考卷,双目对着考卷微微一扫。祖逖差点就欢喜得叫出声来:“子禽问于子贡曰,XXX,抑与之与?”嗨!中间这段,我全都能背啊!
再往下看,诸多填空题完全就是送分就不必说了。所谓经义解读、诗词歌赋什么的,也近似于送分。一直看到最后一道题:以春暖花开为主题,写赋、诗各一篇的时候。祖逖已经心中大定:今天这一科,那是稳了!
到底是少年心性,此时的祖逖完全没有认真读题,小心作答的姿态。只见他拿起笔来,刷刷刷的一阵龙飞凤舞,不过大半个时辰,这家伙就已经把试卷给作答完毕。
轻轻的摇了摇考房顶部的小铃铛,一个监考员匆匆的走了过来:“何事?”
“学生作答完毕,请交卷。”
“哦~~”监考官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布包。然后从布包里拿出一条黑色的布袋,仔细的把祖逖填写考生姓名、年龄、籍贯等地方,正反两面的包裹了起来。
然后,马上就有另一位吏员走了过来,收走了祖逖的试卷。
待得完成这一步后,监考官低声说了一句:“且随我来。”然后祖逖就跟着考官迅速的走出了考场。
“少……少主?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可是有什么不妥么?”
“不妥?哈哈哈哈,哪里有什么不妥?这题目,太简单了!本公子做起来简直就是势如破竹啊!”
做下人的,当然不可能对自家少主说什么小心翻船之类的话。这时候也只有陪着笑脸,接过祖逖手中的物事:由于考试时间长达十个小时,考场是允许考生自行携带吃食进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