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二日,文鸯与孟观各自率领骑兵进行了一场遭遇战。战术上,文鸯胜了。但是战略上,纠缠并监控敌军的目标没能实现:经此一战,文鸯队有大量的伤员需要安置是让指挥官头疼的地方。但更大的问题是:本方虽然给敌军造成了大量的杀伤,但本方的损失也不小。力量减弱的文鸯队,不敢在敌人还有相当力量的情况下,孤军越过长城深入腹地:不是打不过,而是粮道没有保障——季汉此次是为征服而来,强行夺取百姓的粮食是不允许的。
无奈的文鸯只能将情况上报。十五日,已经接近高柳城的姜维接到了报告。
“嘿~~关东到底是物阜民丰,底蕴深厚。这人才真是一代胜过一代啊!本将原以为已经很高看孟叔时了,没想到还是小看了他。”
因为是骑兵亲自送信,所以文鸯的战报非常详尽。在姜维看来,至少这一仗,虽说文鸯一开始有些托大:人数比对方少一半还敢分兵包抄。但无论如何,孟观已经做得足够好。
“大将军,现在不是称赞敌人的时候。如今次骞的部队已经失去了作用,孟叔时至少还有一万五千多的骑兵。这支部队没有抓住,我军无法安心攻城啊。”
“呵呵,那伯治(赵统)的意见呢?”
“让次骞队向我们靠拢,同时广撒斥候,尽力寻找到敌军踪迹。不将这一部骑兵全歼,末将心不能安。”
“呵呵,伯治啊,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现在行不通啊。”
“啊?这是为何?还请大将军为末将解惑。”
“此一时、彼一时也。早年,我们都是在益州、凉州作战。那里的地理我方精熟无比,而且有诸多交好的羌人部落给我们提供情报。因此,要在茫茫黄土上寻找敌军也是不难。但是现在,我们是在幽州作战……幽州,从昭烈皇帝离开这里创业之后,我大汉已经八十多年没有来过这里了。这里的山川水流地势,我军完全不熟悉。而且进入幽州以来,本将明显感到这里的百姓对我们有敌意。所以,广撒斥候寻找敌军的方法,在这里行不通!”
“那……大将军,我们该如何是好?那孟叔时确实是一时俊彦,若是我们在攻城最激烈的时候,他突然率领骑兵杀出?”
“这个嘛,也不难。我不去找他,他会来找我的。”说完这话之后,姜维也不解释,直接把脸一肃:“众将听令!”
“我等恭候大将军发令。”
“传令给次骞,让他率领本队,护送伤员去拓跋部。本将前些时日接到司闻曹的报告,说是晋国将拓跋部在洛阳的质子沙漠汗给放了回来……虽说一个脱离部落数十年的质子谅来也成不了大事,但拓跋部的态度,事关我军的粮道安全。所以万万不可轻忽大意。”
“诺,我等明白了。”
“仲英、仲远,你们二位,各率一万骑兵从我军现在驻地的东西两侧展开,之后北上,做出寻找孟叔时骑兵队伍的样子来。就此一直向北走,不走到弹汉山不要回转。”
“啊?大将军,如此一来,高柳城下我军就只有一万步兵和一万骑兵了!这样做是不是太危险?”
“哈哈哈哈,不摆出这样一副姿态。那孟叔时怎么会主动现身呢?”
“可是大将军,我军若是运动到弹汗山再回转的话,再怎么压榨马力,起码也得两天时间啊。如此,大将军这里若是有个万一,属下等……”
“不会有万一的。”姜维面色坚毅:“孟叔时其实心里很清楚,他手里新兵太多,一旦我军突破高柳或者广宁一点,他的长城防线就会崩溃。所以,他的挣扎只是在延缓失败,却改变不了失败。而这个时候,本将故意露出破绽,他一定会孤注一掷。到时候,本将亲自收了他!”
“大将军?!您乃是国家重臣,不可如此犯险。若是您有个万一,大司马知道后是不会放过我等的。要不,末将和您换一换可好?大将军可以委屈一下,打末将的将旗北巡……”
“呵呵呵,本将才跟你们讲了,我们现在身处敌境,百姓对我大汉还有敌意。在这里,到处都是晋军的探子,我们如何隐瞒呢?再说了,你们这样安排,是质疑老夫的能力不如尔等么?”
姜维这话一出口,众人都不敢再说什么了。接下来纷纷老实的领命,然后带兵离开。
在孟观北上与文鸯作战之前,就已经严令要时刻掌握姜维军的动向。因此,姜维这边一动,第二天就被附近一座坞堡里的武装家丁报告到了孟观军中。
“嘿!这姜伯约,果然老而弥坚啊!居然摆出如此阵势。这是摆明了让本将去与其决战啊。”
“使君,这莫不是敌人的奸计?那北上的两支部队并未走远?我军一旦出现,就会迅速回转?”
“呵呵呵,这里是幽州,在这里作战,我军在情报上占据天然优势。姜伯约要想耍诈,瞒不过我。他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也不会耍诈。传令!”
“请使君示下。”
“加紧打探,派出得力人手,紧跟蜀贼北上的那两路骑兵,其行止,本官要两个时辰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