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师沉吟片刻,倒也不觉得为难。
于是晚上八点,杨大师很平淡,很闲聊般地,发了篇博文。
里面详细地写了自己如何如何周马劳顿,也写了徒弟如何如何勤勉。
当然,更简约、节省笔墨、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峰会将推出一件,由陆大师亲自制作的金银错玉雕。
全文洋洋洒洒数百字,明明提到陆子安的才一句话,却偏偏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有人直接截了这一句话,放得大大的,放去了玉雕论坛。
金银错。
马爷的成名绝技!
不同于杨大师微博下一片心疼吹捧的现世安稳,论坛上几乎全都是各类言辞激烈的帖子。
马爷如果没有后代!没有徒弟!他陆子安这个行为就值得我们所有人称颂!
陆子安意欲何为?好盛的气焰,还借峰会之手来堵悠悠众生之口?可耻!
没有实名制的后果,就是他们不再隐藏自我。
对陆子安进行口诛笔伐的同时,还开始扒陆子安的黑料,毫不留情。
于是,前不久发生的敦煌事件又被拖出来抽了一顿鞭子,哪怕当事人瑟瑟发抖求放过他们也没管。
最搞笑的是,有人甚至打了一个匿名电话给文康。
文康接到电话的时候,毫不犹豫:“你打错电话了。”
就准备挂掉。
“哎,慢着,我是为了陆子安的事情来找你的!”
文康哦了一声,挂掉了。
对方再次打了好几个,他也没接,也不去按掉。
就看着它在桌上嗡嗡地震动。
他拿着一把小梳子,慢慢地给他爷爷梳着头发,声音轻而慢:“爷爷,你看他们这些人,好坏的。”
“当初我求他们的时候,一个个不想趟混水,各种便宜话往外蹦,没一个真出手的。”
“如今陆子安渐成气候,他们觉得害怕了,又想拉我出去挡刀,呵……”
文爷爷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已经好了些,思维还是清醒的,只是说不了话动弹不得。
听了他的话,不禁拿一双期待渴望的眼睛看着他。
文康拿起剃刀,笑了笑:“可惜,我没这么蠢。当初您说让我做,我就做了,哪怕被人戳脊梁骨骂白眼狼我都去做,我已经努力过了,只是付出并没有得到好的回报,不是吗?”
看着文爷爷眼里显而易见的失望,他慢慢地给他把头发剃掉了:“作为文家人,该做的,我都做了,当时离开的时候我就说过,以后,我要为我自己而活。”
身后有沉缓的脚步声传来,文康以为是保姆,随口道:“我果然不会剃,还是你来吧。”
“我也不会。”
文康怔了怔,颇为讶异地看向他,慢慢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哟,白树航?行啊你,竟然找这来了。”
他正准备走过去,文爷爷突然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眼里溢满奇异的光芒。
“行了。”文康不屑地笑了笑,拍拍他的手:“爷,你看你都这样了,还满心思要算计人,你可悠着点吧好好看着他。”
在桌前坐下,两人相顾无言。
白树航看着他,搬来沿海后,文康晒黑了很多,不过眉宇间那种阴郁倒是消散了。
“看什么看。”文康伸手掏烟,瞥了他一眼又顿住,把手放了下来:“再看老子打你了。”
白树航定定地看着他,想了想,取出一张信封,递了过去:“这个,是我整理父亲遗物时,发现他给你写的信,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你送过来。”
文康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白树航神情很平静:“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
那已经是一笔烂账,谁也算不清。
他坚定地看着他,神情认真而真挚:“我希望,你能做一个好人,像现在这样,你做的很好。”
时光仿佛在文康的面前,荡起了一波涟漪。
当年,那个瘦削的男子慈祥地看着他,摸摸他的头:“你是个好孩子,你做的很好。”
那时的他,经历了无数折磨,才迎来了生命中的第一抹曙光。
可惜这抹光芒,还没来得及璀璨就湮灭了。
那时是恨的吧?明明想靠近温暖,却被一次次强行拉离,越渴望,越得不到。
文爷爷便告诉他,得不到的,就毁灭……
那几年,他内心被几种念头疯狂地摧残着,一步步,从开朗到冷漠到抑郁……
幸好,他及时收手了。
窗外的光线由亮变暗,没有亮灯的房间一片漆黑。
文康仿佛才回过神,嗤了一声:“谁稀罕!”
空落落的话,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那个人,早就离开了。
……
让人感觉奇怪的是,网上的言辞越激烈越尖锐,陆子安的心态好像却越好。
应轩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