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等待春天,还是在等待将于春天归来的人?
等待本身就是一种伤人的东西,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但更多的人却乐此不彼的痛并快乐着,只因为他们坚信,那人必有归期。
就如这《待春归》一般,待到春来百花开,那人便会踏着花香回到他的身边。
不知何处突然响起一道轻声呢喃般声响,有人在飒飒寒风中歌唱:“……陌路过客里,无人似他当年模样,他日重逢,笑叹一句别来无恙……”
清透婉转的歌声极为动人,很多人都不禁随着曲调露出迷茫而悲伤的神情,看着根雕的眼神也渐渐产生了变化。
在心有戚戚焉中完成欣赏与互动,这,正是白树航这幅作品最能够打动人的地方!
白树航指尖轻轻弹了一下树枝的部分:“大家看,这真是树根,《待春归》故名思义,就是等待春天的到来,所以整体造型着重强调的就一个,自然!我没有进行过多的雕琢,只在天然材质的基础上,加上我的巧妙构思,带给红豆根材以新的升华!”
他微微一笑,眉宇间虽然依旧有些稚气,却又平白添了三分傲然:“我知道大家觉得我年轻,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和我的作品一样,都在严寒中苦守,等待春天的归期!”
曾经冲动幼稚的少年,终于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虽然依然略显稚嫩,却已经学会扛起肩上的责任。
陆子安眼中漾出赞许的笑意,台下众人也不由自主露出了与他相似的笑容。
沈曼歌嘀咕道:“这个二傻子,早上背的词一句没用上。”
“估计是文康说的那些话对他造成了影响。”陆子安笑笑:“走吧。”
“咦,不看了?”沈曼歌惊讶地道。
陆子安挑眉一笑:“胜负已分,不是么?”
文康说的故事再感人,那也是个故事,哪有真正触动灵魂的作品来更动人。
前面说得那么悲情,后面又说要把他爸妈留给他的根材给卖掉,真正这么重要会舍得卖?不过是煽情罢了。
在场的人谁又是傻子?为了这雕工愿意掏钱的人肯定有,但是到底还是及不上《待春归》就是了。
“你说文康说的这个什么故事是真的嘛?”沈曼歌琢磨着,眉头紧皱:“你说文康说的他爸的那什么忘年交,会是白老爷子吗?我总觉着哪里不对劲,要真有这么真挚到殉情的感情,他妈为啥要嫁进白家?”
陆子安弯唇一笑:“故事嘛,总是半真半假,每个人的角度不一样,对事物的看法自然就不同。”
白树航和文康两个人说的故事,主角是同一个,但是却完全偏向了两个不一样的方向。
无论谁是谁非,单论行事风格和手段,文家就已经落了下乘,所以他还是比较倾向于白家,可能等以后有个立场公正的人才能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吧。
沈曼歌哦了一声,回头望了一眼:“反正……他说的那么惨,这玩意我是不敢买回去的,感觉怪渗人的……”
“……”陆子安哭笑不得,拿着合同卷成的纸卷敲了她一记:“你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这有什么渗人的。”
“本来就是嘛……”
两人渐行渐远,站在通道口的文康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回过头。
白树航在离他一米处站定,冷冷地道:“你说谎。”
“我说谎?”文康抱胸冷笑:“是你被骗了吧,怎么,不肯相信白老头有这么坏?”
白树航握紧拳头,额角青筋直跳:“爷爷已经死了,你们偷走了我们家的藏书,也学会了我家的绝技,你还想怎么样?”
“不想怎样,我想让文家替代你白家!”文康猛然逼近一步,声音冷凝:“你夺走的一切,我通通都要拿回来!”
“我呸!”白树航再也忍不住了:“你要不要脸?当初要不是我爷爷收留你,你特么能读上书?你个白眼儿狼!我他妈夺走你的一切?你脑子呢?你来我家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
文康也不生气,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要不是白老头,我爸妈原本会结婚,我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哪轮得到你来我跟前蹦跶?你爷爷害死了我爸妈,还不准我讨回公道?”
“你放屁!我还没说你爸害死了我妈呢,爷爷都死了,你当然什么脏水都往他身上泼了!”白树航到底年轻,气得跳脚。
文康鄙夷地打量他一眼:“随你怎么想,反正今天一过,陆子安是不会再帮你们了。呵,我倒想看看,没了这座靠山,你们能撑多久。”
从他在后台见到白树航的根雕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既然是这样,他也没想着还要将根雕拍出高价,倒不如换个角度为自己谋得更大的利益。
说完他就施施然走了,白树航站在原地,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咬咬牙回去找白梓航商量去了。
陆子安带着沈曼歌离开木雕区,在其他展区转了转,倒是淘了不少精致的小东西。
沈曼歌察觉到他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