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安端了杯茶远远坐着看他均匀地将朽质烧除,然后用钢丝刷、铜刷将其炭化部分以及毛刺和淘槽、凹洞等变化较大的残皮刷掉。
很显然,白树航没少干这事,喷烧后的根料用刷子求得净化效果的同时也完全没有伤及木质纹理。
然后白树航便拿起平凿,对着上边那丛零乱的树根直接就是几凿子,原本光洁可爱的根枝顿时折了好几根。
旁边的沈曼歌坐不住了:“子安哥,他这全削掉了没事不?”
“没事。”陆子安老神在在地喝了口茶:“你看,他有分寸的,削掉的都是不可控的根枝。”
沈曼歌哦了一声,递过来一半石榴:“你吃不吃石榴?”
撩汉大法第18页:与他分享你正在吃的东西,他伸手拿的时候会与你对视,温柔地道谢,而你要做的,就是温婉一笑,风情万种,让他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她摆好了姿势,目光也准备好了,结果陆子安头都没回:“哦,谢了。”
然后他直接把整个都拿过去了……
整个都……拿过去了……
沈曼歌盯着空荡荡的手掌心,深切地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怎么了?”陆子安眼角余光见到她伸着的手,以为她舍不得,便将桌上的另一半石榴塞她手里:“这还有一半。”
“哦。”沈曼歌木然地吃了一颗,呸,真涩。
陆子安一边吃石榴一边看着白树航对根材进行削减,看得出,白树航渐渐找到了感觉。
他的雕刻个人风格很重,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一点都不啰嗦,非常简洁明快,这种性格完美地补充了他不够精练的刀功。
与白梓航不同的是,他不求全,他完全是随心所欲,在型的基础上突出神的主题。
一刀下去,削坏了就削坏了,这条弄坏了他就换一条整,把那条弄坏的索性连根削掉,几刀下去完全看不到它原本存在的痕迹。
这时候便能看出昨晚通宵的成果了,已经习惯了将拐角都削平整的他根本不需要思考就能把棱角削平。
他的创作是非常大胆的,根材有不自然的蚀痕,他也没想过要去填补,顶多把它打磨得光滑一些。
陆子安满意地点点头,起身走了过去。
这时白树航已经基本完成了,抬头有些犹豫地看着他:“陆大师,就是……这上边太空了些,要不要搞几朵花?”
“不需要。”陆子安看着那枯枝很是满意,闻言斥道:“一件去繁就简、不拖泥带水的作品,已经充分表达了它的神、韵、美,为什么要画蛇添足?根雕就是根雕,雕琢过多那是木雕!”
白树航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其实我也觉得这样挺好的,就是感觉它太空了点。”
“不空。”陆子安朝他点点下巴:“把最下边好好清理一下,做成底座。”
彽座很重要,是根雕艺术作品不可或缺的。
一个好的底座,不仅能支撑主题作品,达到稳重协调,突出主题烘托作品的观赏效果,而且还能作为渲染陈设环境的辅助品,能使观赏者在最佳视角对作品有更深一步的认识、欣赏。
而白树航的这个作品本身就已经有了底座和支撑点,再加个配座就显得杂乱无章画蛇添足,反而影响效果,所以直接将下端做成底座即可。
白树航拧着眉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进行雕琢,最后一刀下去,把底面削平,上面一小截索性削成圆柱体,不仔细看真的会以为这就是一个老树桩。
不仅显得干净利落,而且这样半写实的做法,反而让人有种这就是一个老树桩的感觉。
“这样行吗?”白树航忐忑不安地看着陆子安。
“可以。”陆子安换了几个角度观看,指了指最左边那一条树根:“这个也削掉,太多了,然后就打磨吧。”
还削?再削就真成光秃秃的树杆子了……
但是白树航不敢反驳,老老实实削掉了那条树根。
正准备打磨,沈曼歌扬声道:“先吃饭吧,不急着这一时半会的。”
白树航吃饭的时候还念叨着根雕,随便扒了几口就回去对整个作品进行精细的打磨。
他非常仔细地删减根料截口部位,用刀锉,粗、细砂纸进行打磨。
凿口刀痕处经打磨后与整体根材的纹理色调逐渐统一和谐,达到自然过渡行云流水之势,突出自然又还原于自然,充满意趣。
当他全部打磨完成,整件作品由里及外地呈现光泽,色泽非常柔和。
陆子安满意地点点头:“不错。”
白树航也觉得这是自己最成功的一件作品,但心里还是有点慌:“这,这样真的行吗?”
“别怂,是真的可以。”陆子安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它的名字,你想好了没?”
名字……
白树航拍拍身上的木屑,想了想:“要不就叫……南国?”
这个名字取自王维的《相思》:红豆生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