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铁幕之炎”烙印在大地上的伤痕仍未痊愈,其影响也在持续发酵着。
联邦政府中的大人物们正在忙于慰问和演讲,以此获得相应的政绩;网络上的意见领袖们则在扮演着各自人设下的角色,或哀悼、或唏嘘、或质疑、或冷静……
而平民百姓们,基本都在大人物和意见领袖们的影响下,分别站向不同的队伍;他们喊着一些与自己未必有关的口号,说着一些自己未必明白的漂亮话,有时还会和一群素不相识的人用键盘争论一些自己未必在乎的事……
他们都喜爱随着一股“正确”的大流,以自己觉得舒适的方式,向世人展示一份廉价的同情。
尽管……世人,包括他们自己,其实也并不怎么在意别人心中真实的想法。
至于那群经历了灾难的人,他们的声音,却极少被听到;比起这些当事人口中的现实,网上那种随便贴几张图片然后夸大其词杜撰出来的鸡汤文章,无疑要更抓眼球。
真正被“铁幕之炎”伤害了的人们,反而成了一群配角;他们只有在给那些作秀的公众人物们当陪衬时,才能在镜头前说上几句“人们愿意听到的话”,因为这样……大家会更自在些。
…………
四月下旬,伦敦。
清晨的公园,薄雾微漾。
在这潮湿的空气中,还是有不少人在晨跑、锻炼、喂鸽子、遛狗。
杰克·安德森迈着沉稳的步伐,像是个普通的路人般,缓缓来到了一张路边的长椅上坐下,顺手抖开一张泰晤士报,默默地看着。
两分钟后,一名老人来到了他的身前,十分礼貌地问了他一句:“请问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这个老人须发皆白、戴着墨镜、手里拿着根导盲杖、还牵了条导盲犬,看起来一副和蔼可亲、人畜无害的模样。
然而,杰克对他的回应却是:“不可以。”他用冷冰冰的语气说了这三个字,随即又补充道,“我希望和专业一点的人谈,而不是和你这种二流货色,当然了……如果你已经算是你们组织里最专业的人了,那我就只能屈就一下了。”
那老人闻言,神情微变,过了几秒,他挤出一个笑容:“呵……杀神的架子确是不小啊,但仅仅因为你看破了我的伪装,就说我是个二流货色,这未免过于武断了吧。”
两秒后,杰克从鼻子里出了股气,用略有些无奈的语气接道:“首先,作为盲人也好、老人也罢,你走路时的步幅和体态都错了。
“其次,这年头,失明后既不装电子义眼也不做视神经修复手术的人,无外乎两种原因:一,非常……非常穷;二,视神经被彻底破坏且坏死多年故而无法修复。
“而你,穿着价格不菲的衣服、拿着最新型号的电子导盲杖、眼窝里有着完好的眼球、还牵着条足以去参加威斯敏斯特比赛的纯种犬……
“这已经不是伪装得够不够到位的问题,而是你在暴露自己的智力了,所以……”
他没有把话说尽,只是又抖了抖报纸,翘起一条腿,那意思就是——“兄弟你还是走吧,别再自取其辱了。”
“哼……”不料,对方仍没有离开的意思,非但没有离开,还顺手摘下了脸上墨镜、美瞳以及假发,直接看着杰克冷笑道,“好吧,在假扮盲人这件事上,我的确不在行,让你显摆一把也没什么……但是,你要觉得自己比我聪明,我看也未必吧。”
“哦?你这份自信从何而来?”杰克还是没正眼瞧他,只是淡定地接道,“就凭周围那几十个连你都不如的三流货色?”
他这话,让那位假盲人的冷笑凝固在了脸上。
“少废话!”终于,对方恼羞成怒了,“就算你装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也无法掩饰你一开始并没有看破我们的事实!”
在他高声喝出这句话的同时,以杰克所坐的那张长椅为中心,四周目力可及的范围内的所有人……无论是晨跑的、卖冰淇淋的、喂鸽子的、散步的、推着婴儿车的……全都停下了手头的事,并转头望向了杰克。
很显然,这些“路人”,没有一个是真正的路人;他们都和那个假盲人一样,是同一个组织的成员伪装的,在得到了信号后,他们便纷纷从就近的地方(垃圾桶里、冰淇淋车里、路灯杆内部、婴儿车内等等)掏出了事先藏好的枪械,迅速向杰克围拢了过来。
“如果我一开始就看破了整个公园里都是你们的人,我就不会走进这个包围圈了……你是这么理解的对吧?”杰克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仍用平静的语气和对方交谈着。
“难道不是吗?”那假盲人颇为自信地反问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种可能……”这一秒,杰克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抬头看着对方道,“我的确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整个公园都已经被你们控制了,我还知道此时此刻在公园附近的几栋居民楼高层有你们事先安插的狙击手正在瞄准我……”
他说破狙击手的事时,那假盲人的心中又是一惊,但为了防止这话是在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