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粒子手中端着一杯红茶,骨瓷制成的红茶杯中没有茶匙,因为她知道,瑾瑜在喝茶的时候喜欢单手,如果杯子里有异物的话,就会让她不得不用双手去拿开茶匙而变得烦躁。
能够让瑾瑜没有任何负面情绪的度过她的空余时光,是珠粒子为之而努力的目标。
“请,陛下。”珠粒子将茶杯稳稳地放在了瑾瑜的御座旁。
瑾瑜看着窗外的风景,没有说话,只是招了招手示意珠粒子退下。
“是,陛下。”珠粒子微微躬身,走出了教皇殿,然后将两扇厚重的青铜大门轻轻关上了。
如果是在平常的话,那这样的行为就是珠粒子一天的工作。
替瑾瑜倒茶,帮瑾瑜看门,代瑾瑜传令,仅此而已。
但就算仅仅只有这三件小事,也是常人不容易完成的事情。
当然,瑾瑜不是慈禧,不会因为身边的侍从做事有差池就被处以极刑,她只会皱皱眉头,然后一言不发的接受而已。
可珠粒子不想看到这样的瑾瑜。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被选到瑾瑜身边做贴身侍女的时候,那时瑾瑜甚至还不是教皇。
但是当她第一眼看见瑾瑜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定,要侍奉这个女人直到永远了。
这不是什么缘分。
珠粒子从来不敢对瑾瑜抱有超越主从的非分之想,更不敢像修女庭院里面的那帮人一样喜欢上瑾瑜,恋慕上瑾瑜,甚至是渴求上瑾瑜。
她仅仅只是想要留在瑾瑜的身边,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而已。
毕竟,这不是什么缘分,这和缘分无关,珠粒子只是找到了那个自己愿意为之付出终身的人而已。
她甚至还庆幸过,还好瑾瑜,是个女的。
不过这样平淡而本分的感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某一天,她突然听见了凛斯雷特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她并不是第一次听见,事实上,她也曾经有所耳闻。
而这个人的头衔,也渐渐从织星国魔法协会最有天赋的一位法师,变成了万叶国魔法协会首席大法师兼塑能学派首席领读。
但是,在这一天,这个名字从瑾瑜的口中冒了出来。
当然,这并不奇怪。
毕竟万叶国和织星国是对立的关系,敌国的某位领袖的名字出现在我国的某位领袖的口中,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可是,瑾瑜的语气,却让珠粒子心中那团温和到连水都烧不开的火苗,突然成长为了一团足以焚天炼日的汹涌烈焰。
“凛斯雷特……”
瑾瑜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眼中的温柔仿佛能滴出水来,而她的语气,也是珠粒子数年以来从未见过的情意绵绵。
珠粒子一直以为,她所守护的这个人是一个女神,是一个威严到一丝不苟,残暴到一个不留的明君。
但是,自己心中所守护的对象竟然有一个相恋的男人?
而且这个男人居然还是敌国的领袖?
珠粒子心中的壁垒崩塌了。
第二天,她没有来上班。
而瑾瑜那一整天,身边也都缺了一个人的位置。
虽然缺了一个人,但瑾瑜那一天也过的如同平常一般。她没有让人过问关于珠粒子的事情,也没有找人代替她。那一天,她仅仅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然后处理自己应该处理的事情而已。
而珠粒子不是在跟瑾瑜赌气,也并不是希望瑾瑜来关注自己,她只是精神的防线突然垮塌,感到世界上的一切都失去意义罢了。
所谓的世界成灰,大概也就是这样的感觉。
但是,就在那天夜晚,有信鸽向她捎来了一封信。
仅仅只一心侍奉瑾瑜,不与外界相来往的珠粒子深知,不会有人给她寄信的,因为她父母双亡,而且没有朋友。
所以,她非常疑惑。
这封信到底是谁向她寄来的?
瑾瑜。
这个名字在她的脑海中闪过了一瞬,然后又被她自己否定掉了。
不可能的。
我只是瑾瑜陛下的一个侍女,她怎么可能会给我写信呢?
但是除了这个答案以外,似乎又没有别的什么可选项了。
因为在她的日常生活中,她除了瑾瑜以外,谁也不认识。
“我……”珠粒子的双手颤抖着,她不敢拆开信封。
因为她觉得,如果这封信是瑾瑜寄给她的话,那么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毕竟她无故旷工了一天,如果是按照瑾瑜平常办事的性格的话,她一定会被惩罚的吧。旷工可不像端茶倒水,不告而别这种事情在教廷里可是很严重的罪过。
珠粒子的额头上渗出了一滴又一滴的冷汗。
她在恐惧,她在害怕。
这种感情和昨天她所感受到的那股嫉妒的情感混合在一起,足以烧尽她的身体,让她体验到最深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