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清屋里是什么,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娘诶,她看见了什么?
布!
跟个小山一样的布!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布,哪怕是镇子上的布店!
她咋敢?
作孽啊!这要是被人看见,那可是要挨斗的!
不行,不行,她得去举报,让革委会的人看到自己的正义和与资产阶级作斗争的决心!
“我去镇上一趟,看看衣服最好没,顺便再看看要不要买点别的,你们看好家。”
一回到院子朝着坐在堂屋门口的人说了一句,不等回话,匆匆收拾了一下就立即往镇子上赶。
镇子规模不小,人口也不少,所以来往镇子和市里的车次也变得多了点。
此时是下午四点多,正是人昏昏欲睡的时候,见一个用围巾把自己的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进来,办公的人也没觉着奇怪。
自从国家决心平复冤假错案,来举报的人越来越少了,即便是来举报,那也缩头缩脚,不敢露出正脸来。
他们,都习以为常了。
“同志,我来举报一个人。”
声音一出来,办公的人立即挑了挑眉,原本以为是个中年妇女,没想到是个老太太。
把笔一拿,摊开纸,找了个散漫舒服的姿势坐着了,才开口道:“举报谁?被举报人的家庭住址是哪里?举报他什么?”
“我举报林微,她——”
来人还没说完,就被办公的人打断,“你说谁?林微?那两个字儿?”
“是、是林微。”来人瑟缩了一下,拉了拉围巾,紧张地有些结巴,“我没、没读过书,不知道是哪两个字……”
不知道?
办公的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会儿,才慢慢说道:“这个林微是哪里的人?”
“旺山村的!是旺山村的人!”来人说着,比了一个指头,“我们村,就她一个叫林微的,没人重名!”
“呵,这倒是。”办公人员一边在纸上写下举报信息,一边说道,“下边的村镇啊,不是叫狗蛋翠花,就是叫爱国红霞,喊一个名字,能出来一大堆。这人名字听起来,倒像是读过书的人家取的。”
真要是她们村就一个叫林微的,那就免了他们的人力,直接俩仨人过去,就能把这事儿搞掂了。
也不知道这林微得罪了谁,今儿,这算是第二个来举报她的人了。
还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
“说吧,旺山村几队的,几号院子?”
“我们大队的,四号院。”来人小声说完,强调了一句,“同志,我就举报林微,不举报别人。这事儿是林微一个人干的,跟别人不相关。”
呵呵,办公的人笑笑,不置可否。
“好了,你要举报她什么?”
“她搞资本主义,囤积生产资本!”那么多布,就是把她们镇子上的布都集中起来,恐怕都没林微带回来的多。
“囤积生产资本?”
“对,就是囤积生产资本,满满的一屋子的布料,满满的!”
办公的人低头,把这些写在纸上。
真要是像这个老太太说的,就跟之前那个人说的不谋而合了。
之前举报的人说不清林微弄了什么,只说是满满一卡车的东西。这倒是和老太太说的一屋子的布料有点搭边。
只是现在已经快五点了,他们也要下班了。如今快过年,哪家哪户不忙?
“行了,事儿我记下了。你先回去,我们会尽快过去!”
办公的人话一出口,来人就是一愣,“啥?你们不现在过去?”
“哈!现在过去?”办公人员一指身后挂的高高的时钟,“老太太,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不吃饭,你没啥事儿,那是你。我们可要下班了!”
见办公的人这样说,来人急了,“我不是老太太,我就是伤风,声音哑。还有,同志,您要是现在不去,万一她把东西藏起来咋办?那就抓不住她了!”
“老太太,这是你办公呢?还是我们办公啊?跟你比起来,我们更有经验!好了好了,你也别说了,我们明儿一早就过去。就这样,你赶紧走!”
之前那位举报人说的比较清晰,时间啥的也捏的很准。
他还真不信,那林微早上四五点拉了东西回来,还卸货卸在自家屋子里,一个晚上的功夫就拉到别的地方去了!
来来回回的装装卸卸,当好玩不成?
“同志,你——”
“别同志同志的了!你赶紧走!”
办公人员脸色一沉,老太太也不敢说什么了。再想着刚才这人说的时间,扭头就往外边走。
她得走了,再晚,估计回家不好说。
来人一走,办公的人顿时哄笑开了,“哟,今儿倒是稀奇了,竟然有两个人前后脚地举报一个人!”
“那只能说这人倒霉!”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