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蘅远和四个婢女的身影慢慢从台阶上走下来。
她黑着脸,可以看见的不高兴。
余氏吃了亏,所以就算知道人不高兴,也忍不住抱怨。
“阿蘅,这个贱人敢抬手带我,我可是你的三婶,我要打死她。”
李蘅远一抬手,方才还围观不动的西池院下人,全都走到盖七娘身前,十个,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盖七娘挡住,也就是给了她强而有力的保护。
余氏气得跳脚,隔着婢女看着李蘅远大吼:“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你三婶。”
李蘅远已经走下来,她拨开正中间的下人,走到余氏面前。
道:“三叔那是血缘,那是亲的,不可改变,至于三婶,现在你是,等三叔给你一封休书,你就不是了。”
余氏眼皮一跳。
“你什么意思?”
李蘅远道:“我打算让三叔休了你。”
还真是这意思。
余氏已久忍李蘅远很久了。
她叫道:“凭什么,就凭你一个小辈,李玉山都不敢对我说这种话,也就你这没大没小没教养的东西才能这么说。”
李蘅远反问:“我没有教养?”
余氏见她并没有大发雷霆,越发觉得李蘅远不过是个纸老虎,是草包。
她冷笑道:“这还用问吗?没娘教的东西,能有什么教养。”
“有教养的孩子,谁会跟自己的叔叔婶子作对,你是想让你三叔休了我,你问他会吗?凭什么。”
对于这种恶毒的评价,李蘅远其实听了很多。
所以她并不生气。
只是觉得很可笑道:“满嘴脏话,还说我没有教养,你爹那些书都白读了。”
“你不是问我凭什么吗?就凭着你当着小辈的面出言不逊,你已经犯了七出之罪,三叔不休你,还有阿婆和大伯母呢。”
七出之罪有一项是口多言。
口多言被认为会离间原本家族和睦。
余氏这个不能算口多言,因为她比口多言还恶劣,她身为长辈,竟然在李蘅远面前脏话连篇,还都是市井脏话,让人难以忍受。
被李蘅远这么一提醒,余氏才反应过来自己说话被人抓了把柄。
可是那也是迫不得已啊。
不都是被贱人害的?
余氏指着下人身后的盖七娘。
“阿蘅,她不过是小婊……外人,咱们是亲戚,是亲戚啊,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李蘅远之前跟萧掩提过,三房一定会来闹事,当时萧掩告诉李蘅远,让她把余有德害死李娇娥的事告诉余氏。
看着这样粗俗无礼的余氏,李蘅远突然改变了想法。
岳凌风说他们那里很流行一句话,叫做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
现在跟余氏说余有德的畜生行径,余氏说不定会认为是她诬陷余有德。
她何必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
李蘅远心想我不告诉她了,让她自己知道真相,然后明白她一心一意护着的畜生到底是什么人,这样就好了。
一个把别人家女儿当脏东西看的人,不分是非黑白,也根本不配她用心对待。
这样想,李蘅远更加厌恶起来余氏。
她叫着人:“都给我打出去,然后去宁馨院,告诉阿婆,她的三儿子,应该休妻了。”
……………………
冬季,下午的天气,总是越来越冷,西北风也越来越大。
虽然主子们闹的热闹,但是没热闹看的时候,下人们谁都不愿意出门,躲在屋里吃酒聊天,这叫做猫冬。
东府的后园子,本来下人就少,到了傍晚的时候,几乎就看不见人影了。
李玉忠来到园子门口,本来还怕守门的婆子问他做什么,他已经找好了说辞,就顺看哪里需要修葺清理,因为国公府的庶务都归他管,这样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但是门房根本没人出来,只要一把没有锁的锁头挂在门上,这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东西。
李玉忠将锁头打开之后进了门,然后再挂回去,后进了园子里。
园子里没有多少雪了,灰白的色调更多,所以没什么好看的。
李玉忠也无心观看。
他脚步匆忙,沿着曲池水,在蔷薇丛之后,有个隐蔽的小木屋。
李玉忠到了屋子门前,没有直接进屋,他贴着门板向后看了看,灰沉沉的夕阳下,没有任何人影,确定是没有人。
李玉忠这才轻轻敲了敲五下门。
这五下十分有规律和节奏,三短两长,像是暗号。
五下过后,屋里传来女子娇柔的声音:“进来吧。”
李玉忠这才推门进去。
这个木屋子是放置工具的屋子,除了修缮园子用的东西,没有其他。
不过工具都放的整齐,靠在墙角,地中间的空地都露出来,屋子里也是有人打扫的没有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