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再教训你们几个,不读书要去打工的话,谁也不许再说,你们还小,轮不到你们来发愁养家。”
不光是自己,还有大家。
方若华不想让任何一个人过很悲惨的生活,大家都要好好的。
当初她无家可归,幸运的是,没有遇见太坏的坏人,拉了她一把的,固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个个不算是无药可救。
如今,她想给他们找一条出路,至少能让大家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下来,过上正常的生活。
过了今夜,就是新的一年。
她要十八岁了。
几个孩子对视一眼,齐齐无奈长叹:“大姐头,可我们根本不会读书。”
“那你们会什么?在考虑清楚你们未来想做什么,有目标有规划之前,都先读书。”
三个孩子面面相觑,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若华姐忽然转了性,还这么残暴。
都有两年多,他们三个都是四处打打零工,闲来无事和若华姐,凯子哥他们混一混,拦路讨几个零花钱花,逮住只肥羊玩一玩套路,独独瞒着贺奶奶而已。
以前若华姐也不大喜欢参与,但从来不阻止他们。
可最近这几个月……
想起这几个月他们被关在屋子里,被逼着背各种小学,初中,高中课本的日子,他们就崩溃。
“哎!”
领着几个孩子直奔南燕道深处的孤儿院,一拐弯,远远就见院门口的香椿树和石榴树上挂着好多红色的绳子。
绳结非常精致。
记得那年她在孤儿院陪贺奶奶过年,也自己动手打了绳结,挂了上去。
听贺奶奶说,别看这只是普通的石榴树和香椿树,却是当年她年轻的时候就栽下了,树的年龄一长,便有灵性,知道护犊子。
这两棵树,会保佑院里的孩子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一生顺遂。
高亮他们彼此看了看,努力把炸起来的头发弄得平整,才猫腰溜进门。
方若华轻笑摇头,就见贺奶奶穿着红旗袍,一把一把地把花生和糖果从麻袋里掏出,盘子里,一边对着院子里的那条老狗絮絮叨叨。
“高亮这孩子非要退学,二十岁怎么了?二十岁他高中不毕业,也不能……哎,好歹要有一张高中毕业证才好。”
方若华蹙眉,并没有说只有一张高中毕业证的话,其实没多大用处,还不如读个中专。
S市如今和以前不一样,以前读得再糟糕,只要愿意读,总有个高中能上的。
可现在,读书太难,学生太多,而学校太少。
没权,没势,没钱,没人脉,竟然还没有天分,哪里还能上得了学?
对别人来说,不上学也不是没有别的出路,但是对他们这些人,前路太窄。
“贺奶奶别太操心,咱们这儿的孩子,大部分都知道用功。”
方若华笑了笑,“您看,今年年底,云天集团的郝董事长是不是又给咱们捐了一笔善款?还许诺明年给咱们捐个图书馆?他老人家承诺的,只要孩子们能读书,高中三年的学费他提供,能考上好大学,他也给补助,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
所以,今天知道郝董事长竟然要被人绑架,哪怕搀和到如此复杂的事情里,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其实有点危险,可她还是不能不管。
郝董事长万一出事,孤儿院连仅剩下的那点捐款也没有的话,就更加困难,贺奶奶的家底都要被掏干了,目前还有十一个正在读高中,光是学费就要愁死人。
从孤儿院出去的那些孩子们,只要能自己生活,不用贺奶奶贴补,奶奶就很高兴,说要反哺孤儿院,可大家能做得真是非常少。
贺奶奶登时也笑:“老了,就爱唠叨,知道你们也不爱听,过年呢,走,吃饺子去。”
一人吞了一碗各种馅的饺子,方若华就带着孩子们开始大扫除,该洗的洗,该刷的刷,院里的卫生弄好了,又带着他们换上旧衣服,戴上一次性手套,口罩,从头到脚包裹严实,开始向外清扫。
整个南燕道胡同都被扫得干干净净,墙壁上好像永远都清除不掉的污垢垃圾也认认真真铲下来弄走。
左邻右舍,步履匆匆的住户们,一时间都有些不自在,有几个随手扔垃圾的糙汉,都闷咳了声,不自觉把垃圾捡起来扔到藤条编成的垃圾篓子里。
往日他们看到田田,高亮这些坏小子,都是耷拉着眉眼破口痛骂。
不骂的也皱皱眉抱怨几句,街道上的风气都让这帮坏小子给搅坏了,生意不好做。
至于丢了什么东西,那更是直接把罪过栽在他们脑袋上。
方若华刚来时,很是不痛快了一阵,她总觉得自己被当成毒蛇猛兽一般,有点新鲜,可是再新鲜,这种环境她也受不了。
可似乎她和她的小伙伴们做得猫厌狗嫌的事不少,什么抢人家小孩的零花钱,吃个霸王餐,从人家家里顺走个什么零零碎碎的东西,记忆里有一大堆,就这德性,难道还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