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华赶到长春花总部大楼时,本来是上课时间,但只有几个义工带着‘学生’们进行职业培训,今天上的是法语课,外国语学院的两个研究生过来教导几个女孩子学习法语,郑华准备把他们介绍去几个法式餐厅做服务员,虽然是在国内,但餐厅每天都要接待不少国外来的客人,如果会几句日常用语,会给她们加不少分数。
平时只要一上课,郑华总会过去看着,哪怕什么都不做,她人在,就能让这些学员安心,但今天她却顾不上这些,早早到大门口等着,方若华一来,便把人拉到办公室,叹了口气:“有件棘手的事,我想问问方董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说。”
方若华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郑老师是老江湖,做慈善工作做了好些年,这种活,真正想做好并不容易,许多年下来,这位郑老师早就习惯面对任何事情都波澜不惊,今天却难得露出几分愁绪。
“一年前,我们长春花救助过一个小女孩,叫王媛媛,她被奶奶虐打,父亲视而不见,咱们的人劝解未果,最后迫于无奈,还是方董托人帮忙请的律师打的官司,让她妈妈和她爸爸离婚,孩子跟女方。”
这么一说,方若华就想起来了,她刚接手长春花不久,提供法律援助的次数虽然不算很少,但也不是特别多,这件案子里,亲奶奶下手特别毒辣,八岁的小女孩满身都是烫伤,掐痕,血迹斑斑,伤疤层层叠叠,简直令人发指。她自然能记住。
“怎么了?男方家里又闹事。”
郑华叹了口气:“王媛媛的爸爸,这几天天天到咱们这儿来要他的女儿,说王媛媛的妈妈吸、毒,把女儿给卖了。我们派人去家访,那母女两个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住,周围邻居也透露说,王媛媛的母亲可能真的吸、毒。”
方若华:“……”
郑华和方若华面面相觑,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半晌,郑华才苦笑:“别难受,做事不可能一帆风顺。”
她想了想,终究苦笑摇头:“当初我们帮助王媛媛母女的时候,我就想过,家里出现家暴的情况,女儿遍体鳞伤,当妈妈的竟然会没有发觉,实在失职。”
“我那会儿犹豫很久,见了媛媛的妈妈刘梅几次,她温柔贤惠,只是有些身体很差,性格内向腼腆,在罐头厂工作,经常加班,没日没夜的,确实不能时时刻刻地盯着孩子,我想,她大概是想不到婆婆会这么对亲生女儿,所以没第一时间察觉出不对,在婆婆的暴力下保护女儿,这固然不对,但王媛媛很爱她的妈妈,当妈妈的看着也不是不爱女儿,再说,但凡有可能,我们终究还是希望媛媛能和亲人生活在一起,于是才如此处理整件事。”
郑华幽幽道,“我们处理的并没有什么问题,哪怕时间倒流,像这类事件,也只能这么处理。”
许久,方若华叹气:“……想做点什么可真难。”
这便是现实,现实中你想做慈善,有钱,有资源,有有能力的职工,你还有满腔的热诚,但是你也依旧不敢保证你想做的每一件事都能做成,做成了还不敢保证你的所作所为会带来最好的结果。
更多的时候,他们做的都是些无用功。
他们帮助受到暴力虐待的女人脱离她的家庭,但也许只用个把月,那个女人就会在各种各样的压力下又重新回去,任打任骂。
他们从各种可怕的境地把被拐卖的女孩子救了回来,但对方可能遭受了很多残酷的事,有各种心理疾病,已经完全没办法适应正常的生活,终有一日,自己走上死路。
其它的什么被施暴者堵上门破口大骂,受虐者被吓得噤声,他们这些助人的反而被告,各种各样的麻烦更是层出不穷。
方若华沉默半晌:“报警了没有?”
郑华点头:“听说王媛媛的父亲大闹,他们家的邻居就报了警,听说她父亲也跟警察说,孩子的母亲把孩子给卖了。”
“那我托人找门路探探消息,无论如何,先找到王媛媛母女再说。”
不是他们多事,既然王媛媛是经过长春花的帮助,才脱离家庭和母亲离开,如果她出了意外,于情于理,方若华都觉得‘长春花’不能不管。
两个人正商量此事,郑华的助理小金就敲门进来:“郑老师,方董,外面高丽丽的前夫又来了。”
方若华挑眉,看来长春花的业务很忙。
郑华蹙眉:“赵波?我不是说过,让保安把人挡回去,他要闹事就报警,再不行,请求法院下禁止令,禁止他接触高丽丽。”
助理有点为难,瞥了方若华一眼叹道:“我们本来自然是要挡驾的,可小乔看见那个赵波的朋友身上,有方董的名片。”
方若华:“……”
……
龙鹏飞:“……”
眼见本来一脸戒备,防范之严密,和军队比还强上三分的保安,一眼看到他塞在军官证里的名片,登时就有了松口让他进去的意思,龙鹏飞满脸的莫名其妙。
一天之内,这张陌生人的名片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