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身穿一身戎装的朱赞仪面对着正从船上走下来的允熥,跪下说道。随着他的声音,站在他两侧的文武官员也纷纷山呼万岁跪下;随着他们的动作,周围的将士也如同波浪一般依次跪下,呼喊的万岁之声响彻天地,仿佛吓到了海水一般让海面平静无波,只有小鱼好奇地探出头来看着码头上停泊的庞然大物。
被护卫的将士远远隔在外面的安南百姓也好奇的向这边张望。这可是头一次有皇帝来到安南!虽然之前安南的历代国君关起门来也都自称皇帝,但百姓们也不傻,本地自称的皇帝岂能与这样万国共尊的皇帝相提并论?大家都努力伸长了脖子,想要见到皇上的龙颜。
在这无数人的注视下,允熥仍旧不紧不慢的在梯子上走着,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梯子上下来,走到朱赞仪的面前将他扶起来笑道:“咱们叔侄,何必弄得这么正式。”
“叔父,可不是侄儿要弄得这么正式,是陈洽进言道:‘自从盘古开天地已来,还从没有皇帝来过安南,陛下是第一位,务必要场面隆重,让安南百姓见识到我大明皇帝的威仪。’”
“不仅是陈洽,张侯爷、李姑父他们也都这么说,侄儿一想觉得也对,让安南这些土包子开开眼也好。所以就让他们安排这样的仪式。”朱赞仪笑道。
“你呀,也罢,不过如此隆重的礼仪也只能弄这么一次,叔父在安南的其余行程,礼仪还是从简。”允熥笑道。
“知道了叔父。”朱赞仪答应。
与他叙过话,允熥又让侍卫将一旁跪着的诸位将领扶起来,拉着李坚的手先同他寒暄几句,又问道:“张温的病还没好么?”
“陛下,张侯爷这些日子精神头越发的差了,据服侍侯爷的下人说,每天晚上总共睡不了两个时辰,病也总不见好。今日本来侯爷也是要来见陛下的,可今天早上忽然磕了血,殿下与臣就劝说侯爷不要前来,侯爷也是在撑不住,就没有来。”李坚答道。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水土不服?那赶快趁着现在海上的风浪还不多,赶紧用船送回京城养病。”允熥说。
“臣等也是这样劝说侯爷向陛下请求回京养病的,可侯爷说自己放心不下这一摊的事儿,非要干的差不多了才回去。”
“等朕见了他当面和他说,给他下旨。他还能抗旨不成。”
说过了张温的事情,允熥和几位副将一一寒暄,又见了参将与指挥使、指挥同知、游击将军一级的有功之臣,鼓励他们几句。
不过有一个被允熥单独拉出来说了几句话,惹得众人十分嫉妒。
“我来也,你身为扶桑武士,在成为我大明将士后能够如此为大明效力,朕十分欣慰。”允熥对我来也说道。
“陛下,臣既然成为了大明的武将,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当然要竭尽全力为大明效力。况且天下的百姓都是陛下的百姓,是不是出身扶桑又有何区别?”我来也答道。
“好,好。朕绝对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出身如何区别对待。任何人只要为大明效力,大明都绝对不会亏待他。”允熥说。
“陛下,我等安南人定然都会效仿我来也大人,为大明肝脑涂地,誓死效命。”站在我来也身旁的阮勋马上说道。
“好。”允熥笑着对阮勋说了这个字,又夸赞他几句。阮勋马上表现出了十分激动的神情,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从身后传来“啊”的一声响;众人回头看去,就见到一名扶桑使者捂着另外一个扶桑使者的嘴,周围的人都用或责怪或好奇的目光看向他们。
允熥忽然想到什么,转过头看向我来也:他们肯定是看清了我来也的长相才会这样惊讶的;我来也能让他们这样惊讶,到底是怎样特殊的身份?或者仅仅是因为他们之前认识我来也才会如此?
不过此时并非细究这个的时候,他挥手止住了侍卫的怒斥,笑道:“朕记得你的名字叫做日野伸显?怎么,可是早上吃撑了打起嗝来?”
两个扶桑使者也很机灵,马上行礼道:“都怪今日早上的饭菜实在太好吃了,臣等在扶桑从未吃过,所以不小心吃多了,还请陛下恕罪。”
虽然大家都十分清晰的听到他刚才发出的声音绝非打嗝,但陛下亲自解围也无人敢反驳,此事就这样揭过去了。
叫出声来的日野伸显在允熥的目光又转了回去后喘了一大口气。他猜测过我来也的种种身份,但实在没有想到我来也竟然会是他。
伸显很想和身旁的另外一个使者说自己此时的感受,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不敢,只能使劲忍住。
允熥则继续接见在场的人。见过大明的将士,之后就是当地的士绅了。只见以阮崇儒为首的士绅,在允熥走过来后又跪下去高喊万岁。
允熥早就在信中和朱赞仪交流过如何对待安南的士绅了:必须将他们压制住,即使又打又拉也得红脸黑脸都有。他身为远在天边的皇帝,当然要扮演黑脸,不能对他们太好。
所以允熥静静地等着他们三跪九扣的大礼行过,才说道:“平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