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熥和王喜又说了几句话,前往后院,来到这些日子中午休息的屋子。
可他刚走进去,就见到熙怡和李莎儿都等在这里,不由得奇怪的问道:“你们两个为何没有去歇中觉?”平时她们这个时候都已经睡下了。
“陛下,刚才宋侍卫忽然要见你,显然是采生折割案有了些眉目嘛;虽然这案子听着吓人,但臣妾和李妹妹还是想知道进展如何,到底何日能够侦破此案,让犯案之人受到应该得到的惩罚。”熙怡说道。
熙怡的言行略有些‘后宫干政’的嫌疑,不过这样的案子不论是谁肯定都十分好奇,允熥也不怎么在意,不过还是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这个案子确实有了些眉目,已经抓到了办下如此大案的人,但内容太过耸人听闻,朕还是不和你们说了。”
他知道宋青书和他说的话肯定是‘删减版’的,最让人害怕的地方都没有说,只是叙述一下事情的梗概;可即使是这样的‘删减版’,允熥觉得熙怡听了也肯定会害怕,所以不愿意和她说。至于李莎儿,允熥虽然觉得她的胆子甚至比自己还大,但他也不愿意和她说。
可是熙怡不断纠缠,允熥不得不捡着大略说了说。
熙怡听了,果然十分害怕,扑到允熥怀里;而另外一边的李莎儿虽然也有些害怕,但眼神不断的转动,好像在想什么。
等熙怡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由服侍的宫女送回屋子歇息,李莎儿对允熥说道:“陛下,臣妾前日就有些好奇:陛下就在广州城,明眼人定然知道此时在广州城附近行采生折割之事定然比平日里危险百倍,即使已经做到一半也会马上收手去其它地方;可他们却仍旧在广州城外如此行事。所以臣妾当时就觉得有可能是,冲着陛下来的。”
“刚才听陛下说,这个采生折割案很像是和巫蛊之术有关,那么这几乎就可以确定是冲着陛下来的了。”
“你说的不错,朕也猜测是冲着朕来的。”允熥等她的话说完了,说道。
“那陛下现在……”
“朕已经下令让这里的衙门严查了。现在被抓住的人,多半就是一些小喽喽而已,他们未必知道幕后的真凶;若当时能抓到那个逃跑了的姓梅的丐头或许还好,能有些线索;但连他都跑了,恐怕也就是这些办下此案的为首之人能知道些什么。可是却并不知道谁是为首之人,恐怕也很难查出来。”允熥说道。
李莎儿明白他的意思。犯下这样的案子,不论主犯从犯都是凌迟处死的结果,这意味着不论是谁招出什么样的话来都没有意义,不管如何严刑拷打都未必能让他们招供。
“陛下,这样的事情,这样冲着陛下来的事情,定然有当地的世家大族或者豪强在背后指使。”李莎儿说道。
“朕也知道,”允熥说:“这种事情没有地方豪强庇护是不可能的。多半是因为朕的改革几乎断了生路的人。”
“可是这样的人很多——朕的改革触动了很多人,许多人都有可能。尤其广州是广東省省治所在,广東又一向宗族势力极强,朕也没有办法一个个的查证。”
“并且朕还有一个疑虑,虽然夺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但巫蛊之案向来是满门抄斩,这些拖家带口的世家能豁得出去办下如此大案?”
第二点才是允熥最为不解的。他的改革触动了许多人的利益不假,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留下生路,也不可能完全不留生路;况且他来到广州城以后已经暂缓了改革,又给这些人留下了喘息的余地,更不至于这样行事。
“是不是安南人?”李莎儿忽然想到了这些还在和大明打仗的人:“若是陛下在广州,……,与安南的战争有极大的可能停止,他们就从亡国的情形下逃脱出来。”
“安南人,”允熥沉吟着:“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安南人能在广州城有这么大的势力?”
允熥对此也有些怀疑。虽然安南人和两广地区的人长得一样,想混进大明很容易,三十多年前又是天下大乱,派几个人过来建立一个势力不小的家族不是不可能。但是这在这个年代几乎没有什么意义:依照中原王朝的惯例来看,一般不会主动进攻周围的番国,尤其是南边的这些。维持这么一个家族唯一的用途就是从大明赚钱,但还得担心主持家族的人叛变,未必合算。
“或许有安南人的身影,但不可能是以他们为首,在当地定然有世家协助。”
他们二人又说了会儿话,不再讨论回屋休息去了。
当天晚上和第二天晚上,允熥可能是因为听宋青书说采生折割案的事情,又连续做了两个晚上的噩梦,即使让太医开了安神的方子,屋内的熏香也换上了安神的香,也没起到多大作用。
熙怡和他一样,也是连续两个晚上的噩梦;只有李莎儿,虽然当天晚上也很晚才睡着,但没有做噩梦,第二晚更是完全正常。
第三天十月二十日一早,允熥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起来。他这两日虽然晚上不断的做噩梦,但每天早上到了一定的时候就再也睡不着了,比起一直在床上躺着他更愿意起来活动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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