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后宫,朱栩一直觉得还是‘精简’为上。
大明的历代后宫,从开国以来就没有平静过,近期是越演越烈,越来越离谱。
从郑贵妃到客氏,李选侍等等,后宫的惨烈不比辽东弱,绝对是一本言之不尽大书。
朱栩不希望步这个后尘,对于张太后的要求,他只是笑呵呵的不应话。
桌上有小永宁,小丫头已经十三岁,是个半大姑娘,她握着筷子,插在饭,哼哼唧唧的道:“男人……”
张太后瞥了她一眼,小丫头撅了噘嘴,拿起筷子扒饭。
张太后转向朱栩,面色不多和善的道:“这件事我已经与皇后说了,布木布泰尽量也留在宫里,你上点心,不要继续任性……”
朱栩硬着头皮,刚要说话,一个宫女忽然跑进来,急声道:“娘娘,皇上,太妃,太妃……”
朱栩与张太后脸色都是一变,对视一眼接着快速起身,奔向仁寿宫。
老太妃身体不大好,近来后宫一直提心吊胆。
朱栩赶到的时候,仁寿宫一群人都屏气凝神,在刘太妃的病榻前,一个老太医还在号脉。
朱栩等人悄悄进来,都是探着头,向里面张望。
后宫里的人基本都来了,面色凝重,一脸的担心不安。
床上,老太妃面容憔悴,嘴唇蠕动,似在喃喃自语,给人一种极其无力的感觉。
朱栩探着头,看着老太妃的神色,没敢多言。
张太后,张筠,李解语等人站在朱栩后面,遥遥的看着,紧张不安。
好半晌,太医转过身,抬手向朱栩。
朱栩一颗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低声道:“怎么样?”
太医抬着手,道:“皇上,怕是就这一两天了。”
老太妃已经撑了不少日子,危险了好多次,但这一次,朱栩觉得是真的了。
他心里沉重,摆了摆手,然后上前。
老太妃躺在那,偶尔出声,但已然是弥留之际的模样,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张太后上前,轻声叹道:“你也不要太伤心了,老太妃之前虽然迷糊,但也说了后事,要越简单越好,不要大操大办,也不要跟神祖合葬,她没那个资格……”
朱栩点点头,坐在老太妃床边上,拉着老太妃的手,眼前迅速浮现他与老太妃的过往。
这是一个有智慧的慈祥老人家,对他,对后宫帮助不知道多少,以前那个精神矍铄,笑声朗朗的老人家,现在躺在这里,一点反应都给不出。
朱栩悲从心中起,双眼酸涩,忍不住的流出泪来。
张太后,张筠等人就更敏感一些,纷纷跟着啜泣。
朱栩等人一直在守着,直到半夜。
老太妃一直躺在那,似乎有些回光返照,偶尔还能睁开眼睛,但对外界一点反应都没有,更是不能说话。
朱栩半天没有处理事情,内阁那边也有了反应。
孙传庭与傅昌宗,靖王等聚集在一起,说完正事,就说到后宫。
“皇上大半天都在仁寿宫,老太妃怕是真不行了。”傅昌宗摇头叹道。
靖王道:“是啊,皇上这大半天都不见人,想必这次是真的了。礼部那边已经在准备……”
孙传庭道:“待会儿我们去见见毕阁老,将最近的事情拢一拢,就不要烦皇上了。”
几个人都点头,傅昌宗忽然道:“听说江左那边对商税抵制很大?”
孙传庭面色凝重,道“嗯,朝廷以及地方对这个认识不足,内阁还要发文,督促地方加大力度执行,税务总局那边也要树立权威,商税现在是国库的重要组成部分,现在不能有一丝松懈,任何人不能成为阻碍!”
傅昌宗沉吟着道:“等过了八月的大猎,我打算去趟南直隶,给他们施施压。”
地方高层虽然已经被大修过,但地方的顽固势力,尤其是基层的依旧庞大,根基深厚,涉及的钱粮之类,抵触的不知凡几。
孙传庭点头,道:“可以。我过几天去一趟辽东,现在辽东能自给自足了,有些地方,不看看不放心。”
靖王听着,没有插话。现在大明的事务是千头万绪,每个人都分身乏术,内阁辅臣,六部尚书这些大臣动不动出京已经是常态。
第二天,天色未亮,宫里突然响起钟声,沉闷,忧郁。
数着钟声,整个皇宫都知道,这是丧钟,宫里有贵人过世了。
内阁的几个人全都在,默然一阵,都齐齐起身,换了衣服,请旨入内廷。
朱栩,张太后,张筠等人都很悲伤,坐在偏殿,看着内监,宫娥等进进出出,沉闷,压抑。
好一阵子,张太后,张筠等人才劝慰朱栩。
朱栩摆了摆手,道:“你们去吧,朕在坐会儿,告诉外廷,不要进来了,老太妃生前遗愿,丧事极简,不用大费周章,该省的都省了吧。”
曹化淳还是第一次见朱栩这么悲伤,默默的应着,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