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钱谦益的二夫人李氏一脸坚定,微倾身的看着不远处坐着的,一脸凝色,苦涩的钱谦益。
“你这又是何必?”钱谦益苦笑,右手边的是一张和离文书。
李氏不足三十,风华正盛,脸上却有着不符的定色,声音异常的坚定,目光如铁,道:“贱妾虽出身不好,可绝不作践!老爷的品行实在令贱妾不齿,忍无可忍,还请老爷允准和离,若是老爷不肯,就请赐一道休书,放贱妾离去!”
钱谦益知道他这二夫人性格如烈火,眼中揉不得沙子,他昨日做了糊涂事,到底是被她发现了。
这‘一道休书’实际上等同于埋葬一个女子的一生,毕竟夫妻一场,钱谦益也不愿害她,长叹一声,在和离上签了字。
李氏神色缓和,接过和离文书,还是义正言辞的道“贱妾最后一次规劝老爷,身为朝廷命官,当恪守纲纪,严持己身,那日糊涂切莫再做!”
钱谦益脸上也不尴尬,只是淡淡点头,道:“你去吧。”
李氏又看了眼钱谦益,挎着包袱,大步离去。
钱谦益对这位二夫人的离开没有多少感触,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没有打开,神色变的凝重。
他文名鼎盛,才华盖金陵,在江南结交之人遍布天下,可写信不署名的,只有吴家那位三叔。
这位对他有大恩,当年能躲过魏忠贤迫害,就是这位三叔从中周旋,使了不少银子,他的复启吴家也是出了力气的。
于情于理,吴家若有要求,他钱谦益都拒绝不得!
可是,他心里更清楚,这封信里的内容是什么,偏偏是万万答应不得的!
钱谦益将信放在桌上,就那么的看着,脸色变幻不停,几次欲拆开都硬生生的停下来。
与钱谦益一样的,在南直隶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其中就包括应天府府尹,施邦曜。
施邦曜站在亭子里,看着这封信,对着皎洁月色,长叹了一口气。
我们施家当年欠了吴家一个大人情,大到无法偿还,现在,是人家要求还一部分的时候了。
只是这如果要偿还,可能就真的要搭上整个施家……
王家,王北承,王老大人也接到了信,其中还有一个布偶。
王老大人拿着信,握着布偶,一直沉默,沉默。
这个布偶上沾着血,他幼年义气错手杀了人,是吴家老太爷保下来的,王家能有今天,也少不了吴家的帮扶。
吴家的关系网全面铺开,恐怖的惊人,若不是时间短暂,只怕还要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