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细说。”朱栩道。
傅昌宗看了眼朱栩,道:“秋粮经过统计,加征上来的,不到一万石。”
刘时敏端过一碗鱼汤,轻轻放在朱栩身前。
朱栩看了眼,端起抿了抿,面无表情,眼神里没有任何波动。
对于这件事,他实际上早有预计,向穷人加税容易,有着无数的方法逼迫,富人那就难上加难。
其中涉及到太多,除了他提拔的,现在的六部官员,各大巡抚总督以及军队,剩下就是只有未成形的学院系,其他人基本上都是貌合神离,强权下的‘隐忍’罢了。
他的改革触及的最大利益团体,一直都是官宦集团,官宦集团太过庞大,通过种种方式延生了商人,地主,触角深入到大明的方方面面,某种程度来说,甚至是绑架了整个大明,包括皇权!
朱栩可以通过权力的运作,从他们手中抢夺部分权力,也可以打压他们顺从他的一些改革计划,可涉及到他们的根本,他们是万万不会妥协的!
土地,就是他们的根本!
朱栩放下碗,双手交叉,下巴放在上面。
这个所谓的‘九百亩加征’只是他的一个试探性动作,还披着‘太祖祖制’的外皮,可偌大的天下,只收取了一万石,就显得非常的讽刺了。
朱栩神色不变,思绪好一会儿才道“户部关于田亩,人口摸底的怎么样了?”
傅昌宗道:“回皇上,只有一个大概,详细的,需要全面铺开来做,而且一时半儿怕是不会有结果,至少需要两三年时间。”
朱栩颌首,才短短不过三年,一连串的改革大事接二连三,傅昌宗能做到这样已是不错。他神色微动,思忖着现在铺开来,大规模的人口普查,田亩重新造册是否合适。
傅昌宗很是了解朱栩,眼见他神色变幻就猜到了他的心思,抬手肃然道:“皇上,该缓一缓了。”
朱栩一怔,眉头皱起道:“舅舅指的是?”
傅昌宗知道,朱栩一直以来都显得很是急迫,每一项改革动作都迫不及待,马不停蹄,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只是,现在的情况,需要整个大明放缓脚步!
从改盐政,罢内阁,圈禁宗王,改革军制,改革政体,清除东林,再到连翻用兵,打压江南士林集团等等,这一系列的事情,不止朝廷需要时间来慢慢消化,整个天下也是。
如果没有一个足够的时间来慢慢磨合,那暗地里潜藏着的暗流就会慢慢浮出水面,纠缠在一起,形成狂风暴雨,后果难料。
傅昌宗看着朱栩,认真的想了想,道:“皇上,现在四境平稳,陕.西的民乱也暂时被压制,正是朝廷静心、细致的处理内政之时,错过这段时间,怕是以后再难找到这样的机会了。”
朱栩听着傅昌宗的话,很快琢磨出味道来,神色平静。
南方的政改不过半年,要是这个时候去做这些事情,怕是还未冷却的热水就要再次沸腾了……
朱栩手指敲着桌面,心底仔细的推敲着傅昌宗的话。
现在的大明,远好过历史上,后金暂时静默,察哈尔部需要倚靠明朝苟延残喘,北方暂时没有多大威胁,不需费多少心。日.本也在进入幕府时期,外加大明海境有强大的水师,边军也都训练不止,这一块也不用操心。南.海上的西班.牙,荷.兰人还在争斗,明朝的海贸影响还不大,近海,尤其是台.湾安全无虞,暂且安全。
最后一块威胁就是缅.甸,不过经过与明朝半个世纪的战争,耗的也差不多,尤其还在陷入内战,外加云.南驻扎着十多万大军,朱栩也不担忧。
这是外患,短时间内还算平稳。
至于内忧,就是越来越严重的灾情,大涝,大旱,大涝经过这一次,相信朝廷上下都有认知,水利工程会加大力度,应当不会出现后世那种大洪灾。至于大旱,这是人力不可抗拒。大明朝廷能做的,就是强力维持稳定,构建稳妥全面的应灾体系,赈灾渠道。
朱栩思索半晌,看向傅昌宗道“现在国库的余粮还有多少?”
这个傅昌宗最为熟悉,脱口而出道:“番薯现在销售出去的越来越多,为朝廷节省了大量的粮食。目前十大粮仓储备有近四千万石粮食,加上今年的秋粮,现在可以随意调配的还有近两千万石粮食,番薯有二十万万斤。”
朱栩微微点头,这都是他这几年费尽心思储备下来的,有的是以番薯替换,通过商会现银收购,大部分还是他拥有的那一亿多亩良田的收成,这些良田大部分来自宗室。
有了这些,哪怕今后灾情再重,他也有底气去应对!
傅昌宗见朱栩还是不肯答应,再次肃色抬手道:“皇上,现在最为关键的,是各处不稳的情绪,督政院的诸位亲王,京城六部以外的各级官吏,京外除了各级巡抚,总督,哪怕是知府,知县,对于新政不满的也是大有人在。”
“尤其是之前裁撤卫所,大量的功勋之后被除名,祖上功劳赫赫,后辈荫封无门,自是满腹怨言。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