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走至下曲阳县城南门外,只见一面象征着汉军的大旗,在城头上迎风招展。
这里是汉军中军处离下曲阳县城最近的地方,虽然不是攻城战时,两军交战兵力最多,打的最惨烈的地方,但也并非是小孩子玩的泥巴仗。
城已破了,血腥味混合着汗液味道,在鼻尖久久萦绕,挥散不去,耳畔之中,依稀还能听到先前的厮杀声,四处分布的不分穿着黄色衣服和汉军兵甲的尸体,诉说着刚刚结束的这场攻城战的惨烈。
下曲阳城这一战,面对城北面河对岸的汉军游骑,想要殉河的黄巾蛾子也不少,即使皇甫嵩因为伏泉的缘故,没有纵容部下,屠戮下曲阳城,又有汉军前番在广宗县城号召黄巾蛾贼不要跳河的经验,但最终依旧有两万余人,自发的为已经彻底衰败的太平道跳河殉葬。
“若非太平道有忠贞之士悔悟,密告反迹,以张角妖术,蛾贼勇猛,如今天下局势,甚难知也!”听闻蛾贼跳河殉葬,望着这满城血战所留痕迹,皇甫嵩轻轻叹道,或许这也正是历史上他纵容部下对黄巾蛾贼屠杀的原因。
除了太平道的教义已经严重损害的儒教的根基以外,就剩下这些暴徒如果没有合理的处置措施,任凭他们这些勇猛之士,安置到民间的话,不出多久,只要有人再振臂一呼,还是会反叛的,这才只有靠着屠杀,将这些隐患极大的除去。
入得城中,街道巷陌,已不复往日模样,到处是尸体,还有各种破坏的残垣断壁,可以想象,汉军入得城中,除了主动投降的贼人,其他的黄巾蛾贼做出了怎样的抵抗。
“张宝妖贼,死守孤城,城破亦不降,该杀!”皇甫嵩见此又是大喝,令得在场众人噤声,不过却皆是点头认同。的确,明知不可为,还带人反抗,造成这般伤害,真该杀之。
伏泉闻后谓城内迎接诸将曰:“妖贼何在?”
立即有一军侯行礼道:“城破后,于县署擒拿其贼,正押于县署。”
“善!带路,去县署!”
“诺!”
皇甫嵩闻得此言,抢在伏泉回话前,提前命令道,那军侯得令,便带众人往县署而去。
县署在县城中间,下曲阳县城也算是大县,其能容纳张宝麾下十余万人口,便知其规模,所以走去县署还需要一段路程。
路上,那军侯一边带路,一边也为皇甫嵩、伏泉等人讲解擒拿张宝经过。原来,城池攻破后,西城虽然是汉军最先占领的一处城池,但却并不是汉军第一个攻进下曲阳县县署的,最先攻进城内不是别人,却是皇甫嵩之子皇甫坚寿,带领皇甫嵩麾下的精锐先攻入县署的。
当时,已经知道大事已去的张宝,也是在县署里面,带人和汉军做着最后的殊死搏斗。不过,那时再战,已经和螳臂当车无异了,在被汉军一一解决了其亲兵后,张宝最终被皇甫坚寿打落手中长剑,一脚揣在地上,由皇甫坚寿的亲兵绑缚了。
期间,张宝也曾有过寻找机会自尽的举动,不过却是被早就吸取前番张梁被绑后自杀的教训,被汉军兵卒严加防范,甚至害怕其咬舌自尽,塞了块黄布到他嘴里。而皇甫坚寿绑缚张宝后,就一直坐镇县署,无论其余各部汉军谁来,都不能见到张宝一面,意思很明显,就是在等其父皇甫嵩来才行,各部汉军碍于皇甫嵩的权势,也只能熄灭了其他心思,任由皇甫坚寿在县署里待着。
听到此处时,伏泉不由得望了眼皇甫嵩,他似乎正为初闻自己儿子擒拿贼首张宝,而感到一脸惊喜。心里面,伏泉却是在揣测,该不会这一切都是皇甫嵩事先已经预料到,故而早有准备的吧?
毕竟,让郭典的冀州军作为攻城主力,死命进攻下曲阳县城的西城的话,无疑会让张宝和城内的黄巾蛾贼做出错误判断,认为其他东、南两面城头不是汉军主要攻击点,从而减少守备兵力,将城内的主要战力放在西门。
这样的话,即使西门最早破城,但面对西城内黄巾蛾贼聚集的大部分精锐,在巷战里,冀州军也会遭遇不少抵抗,这其中不止是兵卒上的损失,同样也有时间上的损失。终究,东、南二面城头,汉军也肯定会破城的,到时候面对城内比西城更低的反抗,这就很容易使得进攻东、南二面城的汉军,快速平定反抗,并且深入城中,有极大的把握第一个攻克敌方的指挥中枢,比如像皇甫坚寿这样最快攻到县署,擒拿张宝。
谈话之中,伏泉问明皇甫坚寿和皇甫嵩之侄皇甫郦,分别带领皇甫嵩麾下精锐,在东、南二城,和其他州郡汉军攻城时,也是越发觉得此事在皇甫嵩的预谋下的可能性很大。毕竟,没有任何人会愿意放弃到手的大功,而皇甫嵩又不得不去还郭典的人情,所以,他倒是有很大可能性,去完成这一时二鸟之计。
一方面,又可以做人情,以还郭典;另一方面,又能有机会,保证自己的首功不丢失。当然,这些也只是伏泉的猜测而已,他就是去问皇甫嵩,对方也不会承认的。毕竟,就算如此,谁也解释不来皇甫嵩怎么有把握保证他儿子能擒拿贼首的,只能说他自己也在赌,赌他儿子或者侄子,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