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雁门,高柳县以北,出了长城后,广茂的塞外原野上,一股黑色的铁甲洪流,正缓缓向北挺进,那里便是被伏泉攻破的弹汗山鲜卑王庭所在。
这股黑色的铁甲洪流,自然便是汉军无疑,从上往下看去,这是一支步骑约两万余人的汉军,除了何进从京中所带的屯骑营本部,以及并北军五营步兵、长水、射声三营一部兵马,共万余人外,就剩下并州刺史赵苞,所抽调的并州两万余汉军,和护匈奴中郎将王柔一部,以及匈奴诸部胡人仆从军万余人,共约六万大军。
塞外苦寒气候中,一股肃杀之气油然升起,这支汉军除了胡人仆从军外,其余汉军人人精神饱满,散发这一股名为“精锐”的风貌。当然,唯一显得格格不入的,便是这支汉军旗帜衣甲鲜明,那些甲胄齐全,光亮如新的,自然便是北军五营的兵马,毕竟身为京师重兵,是大汉国都的门面,是由天下精锐抽调组建的强军,没有好的衣甲陪衬,那就略显寒酸了。
至于衣甲略显陈旧的,自然便是地处北方苦寒之地的并州军了,不过,虽然他们甲胄陈旧,但是风貌气质颇佳,一点儿不似中原一般汉军懒散模样。反而,人人皆露刚毅之色,与那些来自京师五营的天下精锐相比,却是不遑多让,缓缓行军之中,透露着无边的杀气,
可以想见,在北疆连绵防备胡族入侵的战事中,这些边郡兵卒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战争磨砺,军队气质才能和京师抽调天下精锐组建的强军持平。
当然,没有大战,自然无法比拟京师与边地兵马的战力如何,此刻,他们皆披坚执锐,烈烈寒风中,森森铁甲汇聚成一片钢铁的汪洋,渴望着用胡人的鲜血来庆祝自己的生理。他们头顶兜鍪上的樱红流苏,随风而起,仿若一抹胜利凯旋的奏歌鼓舞。
汉军队伍中央,一杆苍劲大旗迎风猎猎招展,上绣威风凛凛地一个“汉”字大旗下,旁边还有一杆小旗,上绣“何”字。大汉国舅,屯骑校尉何进,行度辽将军事,持节,如今一身戎装乘于马上,身后麾下文武骑马如影随形。
这些文武都是何进这段时间靠着自己的权势身份,恩威并重主动亲近的一批兵将,其中多为他所率的京师四营兵马将领,毕竟对何进而言,保证自己在雒阳有一定的武将势力,显然十分重要,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为了外甥,为了家族,他都会铤而走险的。而这些他主动亲近的京师,说不得就是他以后的重要筹码,至于边郡将领,则犹如鸡肋,能力稍强当然可以结交,不强则只当结个善缘,终究他的根在朝中而不是边塞。
“此处据弹汗山鲜卑王庭,尚有路几何?”何进望着北方,一脸思索问道,话里却是饱含深意。
“回禀将军,尚有两百二十余里。”其身旁亲信淳于琼连忙行礼说道,然后想到了什么,故作惶恐道:“将军,近来大军辎重车马多有损坏,行军缓慢,如今有今日之行军速度,已属难得……”
弹汗山在高柳县以北三百里,汉军自前番何进召集并州诸军,下令出兵后,已经行了近半月有余,若是按照平时行进速度,此刻大军却是应该到了弹汗山鲜卑王庭才是。
然而,也不知是汉军得罪哪路神仙,一路北征期间,大军尽出乱子,不是行军所带辎重出了故障,需要停下休整,就是半夜战马受惊,发疯乱跑,奔向远方,需要大军合力才能找回,以及等等的其他事情……
搞得现在汉军军营之中,许多汉军都以为这是上天告诫他们,此次出兵征伐鲜卑不详的指示,让他们赶快退兵。不过很显然,汉与鲜卑之国战,早已不可避免,不是他们这些普通兵卒的意愿可以左右朝廷决策的,当然,这些汉军虽然心中忐忑,却是不敢做逃兵,他们可比伏泉军中,那些不知汉军制度的羌人,更加了解军法的残酷。
这些意外,不断的拖累汉军的行军速度,这才有汉军出了阴馆县后,走了半月有余才刚刚出塞,按照这进度,恐怕还得有五、六日功夫,汉军才能行进到弹汗山鲜卑王庭。
“本将心忧伏巴郡安危,故有此急也。”何进心中赞叹了一声,这淳于琼和自己配合的越发成熟了后,便装作十分心急的说道,其实只有他和淳于琼等亲信知道,汉军之所以出现那么多延缓行军速度的意外,完全是他们派人暗地里私下指使为之,为的就是实行袁绍给的将伏泉变成李陵的计策而已。
“将军高义,想伏巴郡知晓将军所虑,必谅解尔。”淳于琼佩服赞道,当然他的内心里自然不会是如此想法,毕竟自从何进告知自己袁绍书信的意思,以及解释他和伏泉只见不可调和的矛盾后,淳于琼虽然震惊,但碍于恩主对自己的大恩,只能听命行事,终究何进能告知此事于他,可见对他是何等的信任,淳于琼为了自己的前途自然知道该如何抉择。
两人在这里作秀演戏,虽然言语之中都是关心点击伏泉所部,却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救援计划,对于他们身边不知道情况,却想立功的汉军将领来说,简直是要了命了。
很快,便有一并州汉将出声道:“回禀何屯骑,如今伏巴郡于塞外生死未知,斥候业已数日未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