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朝堂上向刘宏进言,令伏泉率巴郡兵马沿水路出兵援救江夏郡的臣子,却是苏不韦,其自从随伏完监察司隶诸事,所察诸事政绩颇佳,又因为其身后有宋酆提拔举荐缘故,如今已被朝廷任命为谏议大夫,可谓是官员亨通。
谏议大夫,官秩六百石,在职人数无定员,平时无常事,主要为皇帝顾问应对,提纳建议,其前身是汉武帝时的谏大夫,于元狩五年初次设置。当然,谏议大夫看似是个清闲职位,不用做什么事情,然而谏议大夫可随皇帝一起讨论政务,甚至谏言应对,这就不一般了。
现在在这朝堂上,苏不韦提建议倒也正常,只是他竟然提了伏泉这就让人不由多想了,毕竟谁都知道他和伏泉的关系,甚至他身后的宋酆和伏泉的关系。如今他这么一提议,由不得旁人多想苏不韦到底意欲何为,是简单的为报举主提拔之恩,让其立功,还是背后受了旁人指使,有其他想法呢?
就连此刻坐于上首的刘宏听到苏不韦此言,也是眉毛一挑,潮红的脸蛋上看着殿内众臣也是多了些玩味之色,你们还会让伏泉立功吗?
果然,不待其他人言语,屯骑校尉何进便起身反驳道:“回禀陛下,巴郡去岁一郡皆遭板楯蛮乱所害,元气大伤,如今冒然调动,恐兵卒无心征战,加之荆、益二州路途亦远,恐一时难以救援,莫不如派一能臣,调集诸郡郡兵,兵合一处,定可平贼。”
何进作为宋氏外戚的死对头,自然不能眼看着宋氏外孙伏泉再立功勋,要知道他再立几次功劳,必定要升官加爵,而以他现在亭侯、一郡太守之身,再升的话,还能是什么?只能是三公九卿、万户侯之类的高位,这如何能让他安心?他才刚刚看到“史侯”刘辩还有争皇位的机会,何氏还有崛起内朝的机会,怎么能让对手实力再增?
因此,本着不能让对手强大的原则,何进只能找各种理由阻止皇帝命令伏泉去平乱,即使理由蹩脚,但也必须如此。当然,何进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请缨去平乱的意思,毕竟身为外戚,他若是想要升官加爵,除了皇帝宠信,自己也要有必要的战功才行。、
只是,很显然,现在的何进对兵事一道不算精通,身边也没有几个靠谱的武将,最关键的是他初为屯骑校尉不久,还没有彻底掌控兵马,真要去了能不能平乱还在两可之间,若是败了,他可是吃不起这个后果。而皇帝刘宏又严令不能调动雒阳兵马,所以何进只能打消了心中的念头,不过他也因此决定,回去之后必须要好好研究兵事一道,至不济,也要招揽几个可靠的武将心腹,不然他何家一点军功都没有,如何能够和宋氏争权夺位呢?
这边朝堂之上,何进一派自然在他说完后纷纷赞同,而外朝中立的士人见此却是冷漠不言,任谁都能从中看出这时候是两家外戚相斗的时候,他们巴不得两家都起来,当然不会掺和这事情,掺和进去搅了局,还能有什么看头?
当然,有赞同何进的,自然也要有反对何进的,这些人只能是宋氏一系人马了,而不需要其他人,那苏不韦便是当仁不让反驳道:“何屯骑此言差矣,荆、益之间水路发达,若船只足够,巴郡至江夏数日可达,何来救援不及一说?何屯骑世居南阳,如何不知?莫非心有二心乎?再则南方诸郡,除徐州丹阳兵外,还有何军可与伏巴郡麾下兵马一论?”
“竖子!汝、汝……”
苏不韦直接就将何进的几个阻止理由一一反驳,还拐弯的说何进有二心,直接就把何进气得要大骂起来,可是话语出口,就不知如何言语,毕竟苏不韦反驳的有理有据,他若是继续如此,还真有可能被有心人弹劾自己有不臣二心,因此原本大怒的他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殿内的臣子舌战让坐于上首的刘宏看得津津有味,随着当皇帝久了,他也逐渐明白掀起党锢的桓帝为什么那么喜欢让朝堂不安分了。因为只有挑起事情,让外戚、宦官、士人这三方斗起来,他这做皇帝的才能安心,否则一旦让一方一家独大,他哪里能安心享乐呢?所以才有他在宋氏有着独霸内朝趋势时,大力扶持何氏,而刚才何进和苏不韦的骂战,他也未阻止,就是想等待事情继续发酵,他们不内斗,怎么能体现他这个做皇帝的重要性呢?或许这就是他们这些做帝王的权衡之术,若是朝堂的权衡被打破,导致一家独大,说不得又得上演光武立国以来,屡屡出现的外戚专横一事,这可不是刘宏想看到的自己的孩子会出现的事情,因此制衡他们是极其必要的。
不过,刘宏和外朝士人想看戏,但是总有意外要打破他们的愿望。殿外突然跑进一个神色慌张的小寺人,进来之后也不理会朝堂的争吵,绕道直接跑到张让身边,和张让耳语几句,便把身上的一封信件交给张让。
百官显然也注意道这般异常,虽不解其意,但纷纷翘首望向张让,只见张让听了口信,也是脸色不善,快步走到皇帝身边,将那信件毕恭毕敬交给刘宏后,便连忙退于一边。
皇帝刘宏见张让脸色,便是心中一惊,再将那书信粗粗阅览后,顿时火冒三丈,再也没了看戏的心情,直接大怒道:“诏,巴郡太守泉即日率其麾下蛮兵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