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纷纷站起身来,就好像一股海潮忽然在海面上升起。军官们大声发布着命令,士兵们忙乱的身影在路边层层叠叠地显露着,犹如一群正在准备搬家的蚂蚁一般。
“万胜!万胜!万胜!”随着士兵们三呼万胜,在军官的带领下他们向着西北方向开进起来。“安南军人个个要牢记,忠君爱国消灭北逆……”随着一股听起来很奇怪的歌响起来,不少的士兵纷纷扭头望向身后,原来是不久前才赶到的四个新编步铳营,他们是按照中国人训练外籍军团的方法进行训练的,自然连中国军队热爱唱歌的风俗也一并学了来……当然也不是原样照搬,这歌的曲调虽然朗朗上口,但是里面的词却让他们不屑一顾,好在这时代读书人不少,捡着现成的曲调在这里填词就跟玩儿似的,于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就变成了《安南军旅忠君爱国歌》,此时听起来也有模有样,一点儿也不觉得突兀。而且这些歌词在曲调的映衬下显得特别好记,不少根本就没有接受过教育的老步铳营士兵们听过两句之后也能够照猫画虎地哼出来,词句上竟然也能差不了多少。
随着步兵的加入,原本行驶就不怎么快的辎重车队此刻就显得更加慢了,好在军官们都喝令自己营里的士兵不允许武器离身,再重的武器也要拿在手里,不允许丢在辎重车上,避免丢失或者损坏。
黎克此刻带着自己的队伍走在行进队列的后面,说实话,自从沙巴克逃出来之后他没有一天不思念在沙巴克在元老院治下的好日子。哪怕是现在已经是第十六步铳营的指挥官,他的伙食水平甚至还不如那时候在沙巴克的大头兵时,军官尚且如此,就别提士兵了。他记得在沙巴克的时候,士兵们平时在营房里的时候是有专门的炊事连来负责伙食的,可以吃“自助餐”,如果在野外作训期间也是由炊事连来专门负责伙食。哪怕是到了真正连续作战炊事连送不上饭菜的时候,士兵们还有号称“难吃到死”的粮砖可以啃。自从他到得这里,他已经开始还念粮砖的味道了,至少那里面还放了香料,甚至还有肉的味道。可是现在安南军队的伙食都是沿途的城市里征发而来的,半生不熟的米饭,烙饼要不就是没熟,要不就是被烤得焦黑,而且由于盐价破贵,这些吃的“军粮”里几乎都没有什么盐味,肚子饿的吃上两口就觉得喉咙里堵住吃不下,哪怕是饿得眼冒金星的也是一般无二。“用这样的态度怎么可能打胜仗?”他不由得在暗暗腹诽道。
身边的士兵虽然还在唱着这样的歌曲,在他听起来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忠君爱国,什么叫做忠君爱国?自从叛逃过来之后,他也渐渐了解了沙巴克之乱的真相,被莫名其妙裹挟而来的他觉得自己真是脑袋进了水,居然从过好日子的东方港叛逃到了这种比烂的南安南来了。身边的士兵虽然说接受的是非常先进的军事训练,但是吃饭都吃不太饱,怎么可能训练得出来?普通士兵基本上都是大字不识,自己喊得口令根本就听不懂,让他们分清左右都不得不两只脚穿不同的鞋子,用草鞋布鞋来区分左右,这样一比较,元老院的快速基础教育成效非常明显,至少能够让他们这些原本大字不识的土包子很快就能完成复杂的队形队列变化,也能够区分步枪上的距离标尺。可是现在下面的这群士兵一个个简直蠢得像猪,都已经训练了几个月了,居然喊个一百米标尺,检查下来十个人竟然能有五种不同的结果出来,他倒是选择性地忘记了自己刚加入外籍军团时的那些糗事了。
队列在向前开进着,士兵们走在道路的两旁,道路的中间行进着辎重营的大车,期间不时还能看到炮营的大炮。这些沉重的大炮已经换上了大号的木轮,前面由四匹马进行牵引,但是此刻南安南的道路可不比东方港的那种平坦大路,大炮的轮子动不动还会陷入到泥坑中去,或者就是道路过于偏斜导致炮身偏向一侧,重量集中在一侧的轮子上导致轮毂断裂。破碎的炮车零件甚至是炮身散落一地,其中几个倒霉的士兵还被压倒在下面,惨叫声此起彼伏。
此刻远处又有一个斥候骑着马逆着大军行进的方向疾驰而来,沿途的士兵骂骂咧咧地给他让出道来,到得参谋长近前,他勒住马,朝着军官行礼道,“报!前方有人求见!”
“求见?”参谋长一愣,不由得朝着那斥候指了指自己,“我?”
“是的!长官,求见您!”斥候连忙回答道,“他自称是来自东方港的行商,有东西想要献给天军。”
“那……”参谋长犹豫了片刻,但是还是点了点头,“传吧。”
很快一个年轻人就来到了参谋长身前,这个年轻人一副标准的南方人面孔,身高也很普通,脸上大概是长时间被太阳晒而变得黝黑,此刻的他身穿一身青色长袍,脚上蹬着一双做工精致的布鞋,手中抓着一把折扇,见到面前这个金发碧眼的参谋长他也愣了片刻,但是很快就醒悟过来,双手抱拳鞠躬道,“小人周通,乃是武朝安南人士,给大人请安了。”
“哦,原来是周先生,从武朝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参谋长点了点头又问道,“听说先生有东西想要献给天军,不知是为何物?”
“小人祖上原是安南人士,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