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衙门是由三米高左右的围墙围起来的,但是围墙的质量真心不敢恭维,竟然是土砖建起来的,外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石灰。此时的武朝并不如后世一般在墙上写各式各样的标语,但是上面倒也贴了不少的画像,主要是些寻人启示或者悬赏公告,偶尔也有一些官府公告,路边的老百姓倒是有几个在围观的,看到有官差带着几十个人又挑着上百个脑袋过来,顿时就轰的一下围了上来。
这时候的老百姓可不像后世那样有着丰富的精神娱乐途径,他们最常能够享受的主要是在茶馆里喝早茶时的聊天——除了吹牛就是听别人吹牛,如果能够来一个说书的,少不得还要打赏一两个铜板,若是自己吹得牛比较吸引人,甚至还能有人请自己吃早餐。再高级一点的娱乐方式就是看戏了,这时候虽说粤剧一类的曲目还没有正式时兴起来,但是戏班子还是存在的,只要有卖艺的、唱曲的哪怕是摆摊的来了,本地百姓都要围上来个里三层外三层的。精神娱乐的匮乏导致了老百姓对一切事情都充满了好奇感,此时的官差们抬着几百个脑袋过来,肯定是大事,加上又有不少的陌生人出现,这定然就成了本地百姓的注意力集中点。如今这么多人围住了运银队,把道路都给堵了个结结实实的。
“哇,全是脑袋啊!”“这是剿匪去了吧?”“剿匪不是官府的事情吗?怎么里面有这么多奇装异服的?”“官差不就是官府的吗?你们没看到他们抬着脑袋啊?”“前面的独轮车上还有那么多箱子,里面也许也是脑袋吧?”
好奇的百姓们登时涌了上来,想要打开独轮车上的箱子往里面看,陆战队护卫人员一阵紧张,纷纷把武器拿在手上,驱赶起过于靠近的百姓起来。但是这些陆战队员又不能真的打人,更不能杀人,现在就连开枪警告都不行,这对于百姓可就一点儿震慑力都没有了,他们一个个推开陆战队员,向着独轮车就涌了过去。
王头儿一看到这情形就急了,自己的任务就是保护这些银子的,更何况自己能不能拿到这些脑袋的上前,可全凭这些银子帮衬了。当下连连挥手,朝着身后那些没有提脑袋的衙役们连连挥手,大声喊道,“官差办事!闲人退散!都给我赶开!”
官差皂隶们可不象陆战队员那样不好动手,一个个抽出身上的各式武器,对着涌过来的人群就冲了过去。此时衙门大门哗啦一下就被打开了,里面冲出来几十个提着水火棍的皂隶,对着涌过来的百姓就是一通乱打,打得那些百姓抱头鼠窜,纷纷躲避。陆战队员们没办法,只能选择手拉手围成人墙挡住独轮车不被碰翻——车上装银子的可都是木箱,要是掉落到了地上,可就是哗啦一声的,更何况全都是银币,落地就会乱滚,人群中间有银子在滚,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肯定会被哄抢一空的。倒还好在保护及时,陆战队员们的人墙挡住了纷乱人群的冲击,没让独轮车被挤翻,这时王头儿已经带着两个人走了过来,这两人身穿绸缎长衫,头上都戴着头巾包住头发,脸上皆是山羊须,若不是一胖一瘦,怕是真的辨认不出来两个人之间的区别了。
“曾大头领,这位是我们新安县的书办周煌,”王头儿向曾志刚介绍那个胖子,接着又转向那个瘦子,“这位是新安县的粮办李宇。”两人连忙向曾志刚作揖,“诸位押运贵重物品远道而来,辛苦辛苦,县衙后院特为曾大头领准备了一桌酒席,还望大头领欣然赴宴。”
曾志刚依样画葫芦地回做了个揖,说道,“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工作嘛,吃饭就免了,我们快点清点完物资还要回香港。”
“香港?”在场的几个人都是一愣,倒是旁边的老陈连忙解释道,“乃是香岛,还有九龙一块,他们租借了那片地方转运粮食。”
“哦!知道知道!”周煌连忙点头道,“前两日我们也收到了两广总督府的命令,确有此事!”说着他的眼光在人群中扫了一下,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但是很快就正常过来,“诸位一路过来还好吧?”
“呵呵,”曾志刚闷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倒是旁边王头儿兴致勃勃地说道,“哪里还好啊?这不是路上遇到了刘香的海贼拦路打劫,我等上前一通搏杀,杀死两百一十五人,这都把脑袋给带回来了。”
周煌脸上掠过一丝不悦,但是转瞬即逝,连忙满脸堆笑地说道,“县令大人正在衙门里等诸位先生了,有请!有请!”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曾志刚自然地右手在枪套上拍了一下,点了点头就跟着周煌往里面走去,眼角余光瞥到王头儿跟旁边的李宇兴致勃勃地讲着刚才和海贼大战时的事情,说到兴起,还会把手里短刀作出劈砍的样子出来,满脸兴奋之状,就好像是他自己在场一般。曾志刚可没想拆穿他,只是跟着周煌继续走着。
县衙的大门是建在一个高一米左右的台子上的,连接地面的是宽三米左右的六级台阶,这个高度比较尴尬,如果推独轮车是肯定推不上去的,但是推车的人却是有应对方法的。前面的几个士兵从车上取下来几块三角形的挡板,放在台阶上,竟然形成了台阶上的斜坡,然后两旁的士兵用帆布拉绳拉着这些独轮车直接就进了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