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不怪孙文不知道,谁让齐匡这些年只知道埋头训练水师,战战兢兢,默默无闻,存在感低。
“嗯,那人还不错。”
姜弄琴平淡地道。
不管是她还是慧珺,她们都喜欢把姜芃姬的利益作为判断标准。
齐匡这人长得不好看,有碍观瞻,腿脚有残疾,但架不住他安分乖顺,多年来只知道埋头苦干,没给主公带来什么麻烦。不似丰真这种浪子,整日想带坏她们的主公——啧——讨厌!
姜弄琴不喜欢丰真,不过主公喜欢丰浪子,她只能爱屋及乌了。
没给丰真好脸,但也不会让丰真难堪。
孙文留了一份心思,继续围观濨水的情况。
他暗暗嘀咕一声,“丰子实计谋歹毒也就罢了,偏偏还喜欢捉弄人——”
孙文和丰真一比,他觉得自己好似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白皙剔透。
他阴人喜欢环环相扣,一步步引导敌人进入死局。
丰真呢?
弄死敌人之前还要戏耍一番,等敌人快精神崩溃了,他才慢悠悠捅入致命一刀。
兀力拔还在帐内养伤,听到外头鼓声如雷,他强撑着受伤的身躯爬了起来。
“扶老夫出去瞧瞧——”
兀力拔被多次申斥,但他余威犹在,兵卒也不敢违抗。
他悄悄靠近前线,一番观望之后,兀力拔想到一个极为可怕的可能。
“快——派人去和大王回禀,不要继续浪费弓箭,注意左右两翼和后侧的防御!”
说完这话,伤口开裂,兀力拔的脸色刷得白了,眼前明明灭灭。
若不是身边有人扶着,说不定已经昏倒在地。
兀力拔费力地挣脱兵卒的搀扶,一脸固执地道,“老夫不要紧,快去派人禀告大王!若是迟了,兴许就晚了——柳羲帐下奸诈之辈太多,他们耍这么一出,不可能只为了羞辱人——极有可能——极有可能是暗中分兵,分别从濨水上游和下游狭窄处偷偷登岸,绕道偷袭!”
虽说能用这种办法骗他们的箭矢、打击他们的士气,但长久不攻,敌方气势也会低迷。
玩这么一出,仅仅是为了戏耍?
不尽然!
在兀力拔看来,对方更多是为了通过这种办法吸引北疆大营的注意力,让他们无暇他顾。
这好比兀力拔昨夜用空船稻草人欺骗姜芃姬一样。
不同的是,姜芃姬那边根本没上当,北疆大营这边却被人家牵着鼻子走,全身心投入。
兀力拔头疼地揉着太阳穴,希望还来得及。
他的话被原封不动传入代王耳中。
代王浑身一惊,吓出了一身冷汗。
兀力拔说得很有道理,他们差点中计了!
哈伦察见他呆滞,连忙高声唤了一句,“代王!”
“快——快去派人防守两翼和后侧,一定不能让柳氏贼子钻了空子!”
代王慌忙下令,哈伦察正要领命照做,底下某个臣子支支吾吾地提了一句。
“若真像兀力拔将军所言,偷袭的人也多不到哪里去吧?”
代王两道剑眉竖起,粗声粗气地道,“为何这么说?”
臣子道,“对岸敌军约有三万,可柳羲先锋营也才三万出头,哪有多余兵力分兵偷袭?”
一语惊醒梦中人!
代王表情僵硬了一下,有这回事儿?
他瞥了一眼哈伦察,哈伦察的表情也是懵逼的。
柳羲三万先锋营兵卒全在他们眼皮底下,哪里有多余的兵力偷袭呢?
答案是——
当然有!
代王感觉自己被兀力拔戏弄了,一想到自己刚才咋咋呼呼的反应,内心羞恼万分。
“派人跟那老匹夫说一说,让他安心养伤,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兵卒无奈,只能将代王的话原封不动学给兀力拔听。
兀力拔身上的伤势不算重,但心血耗费极大,精力不支。
听到代王直呼自己为“老匹夫”,说他危言耸听,兀力拔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肩膀微塌。
兀力拔瘫坐在病榻上,整个人像是老了好几岁,口中喃喃地道,“愚子误我北疆啊——”
他身为北疆智者,一生的志愿就是让北疆的铁骑踩上汉家腹地,一雪祖先羌巫族的耻辱。
眼瞧着霸业将成,一场马瘟将踌躇满志的北疆打回原形。
自那之后,什么幺蛾子都飞出来了。
大王的儿子兄弟阋墙,彼此互相残杀、互相陷害,令北疆内部分裂动荡。
在这之后,登位的九王子愚钝不堪、贪生怕死,这是要拖着北疆一块儿下地狱么?
情绪大恸之下,兀力拔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出计谋的关键。
偏偏此时,姜芃姬这里闹出“幺蛾子”了。
丰真提议派人跟对岸的敌人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