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了长崎港宋租界沦陷的消息,次日王雱发起了小朝议全会。赵宗实作为“监国代表”列席旁听。
是的现在他不是监国了,是监国派来的代表,也就是代表他娘亲曹皇后来旁听。这听起来有些搞笑,但在大宋是有规矩的。
所谓的“临朝称制”,皇后理论上不能“称制”,只有太后有这样的法理依据,但她老公只是不清醒,且大宋有皇帝钦点的太子在。于是理论上曹皇后现在是监国而不能称制。
又依照理学党规矩,没有“称制”的女人不能“临朝”。是的皇后现在可以在幕后一定程度的参与决定,但是不能临朝是红线,这是因为有过武媚这么一妖孽。于是她只有返聘太子作为代表、来这里旁听。
这是大宋在法理上的坚持,为此背书的正是一些老夫子,譬如欧阳修吕公著党的人。
这些家伙出现在大魔王“政府班子”里显得很不和谐。但没办法,这就是这时期的相互妥协和折中,除了皇后仍旧信任他们外,这也是韩琦富弼欧阳修等人退居二线的条件之一。谁都知道国策以大魔王为主没问题,却必须保留一些正直的老夫子坐镇监督,不能被大魔王顺手把体制都给改了不是。
这就是这一时期大宋各方进行的退让和妥协。
在重大的国策上,大魔王可以乾刚独断,但最好邀请他们参与进来旁听。这会对大魔王的往后大有好处。
所以这就是此番召集“全会”的原因。
都堂内大佬云集,前番到处受挫的太子赵宗实也感觉如坐针毯。各自都有心思和担忧。
这是大魔王上台以来、第一次于正式场合召见这样的阵容进行“讨论”。在这之前他闭门不出,也不通过谁,只是进行了比较密集的调兵遣将。
大家都认为大魔王会故意迟到显摆身份,却不料大魔王早到了。
王雱快步走进都堂时,包括太子在内的人全都起身。谈不上太利索太整齐,但看得出来大魔王于特殊时期上台,基本已经是众望所归之局面。
在主位坐下来后王雱摆手道:“都坐吧。”
又四处看看道:“这鬼天气到现在都感受不到多少暖意。让诸位见笑了,这个期间我很少来是因为怕冷,这里太空旷太冷。”
“呵呵……”这些家伙稀稀拉拉的陪着笑了一下。
如此一来气氛算是宽松了些,大家也都抬起各自茶几上的茶碗开始喝。
接着,大魔王的第三句话让他们全部人一起喷水,弄的都堂像个喷泉公园,到处是噗噗对喷的形势。因为他们守礼,喷的第一时间都要转头,尽量不能朝着太子和宰执的方位喷不是?
大家以为是不是听错了?大魔王说的是“本相打算立即从北方撤军撤民,做出紧急性战略收缩”。
惊讶后是面面相视。只有赵宗实以请教姿态抱拳道:“相公何故于此关键时刻,做出这样决定?”
吕公著也跟着道:“相公请慎重,现在宋辽双方于边境总计陈兵六十万以上,眼看大战一触即发,相公从边境撤退的心思究竟是如何来的?难道不是应该加急增加前线的部署?”
司马光捻着胡须道:“这方面老夫没太多心得,原本不该对相公之政策指手画脚。但即便要避战,这也不是最好选择,何不选择和辽国进行外交对话?”
王雱看着挂在墙壁上的区域图思考少顷,说道:“你们三人的问题实际上是一个问题,即‘大战在即应该增兵而不是撤军’,对吧?”
赵宗实等三人只能微微点头。
王雱起身走至中间踱步少顷,再次停下脚步后看着区域图道:“我的回答是:正因大战一触即发,为保存我大宋北方的免疫力,必须尽快撤军扯民。因为他们不是抚宁军,为了什么污糟猫‘气节’,把他们集中性送上前线,让辽军集中性歼灭以便长驱直入吗?”
顿了顿略微提高声调:“各位,我不是危言耸听。除非是实力上有量级差异,否则攻守双方的不对称地位、注定了战争初期它和生病初期是一样的,会是‘病来如山倒’形势。根据堵不如疏的泄洪策略,根据宋军惯有的作战素养,我现在就敢肯定:要讲气节、要扛住辽国于边境的三十五万集群,至少要有三比一军力优势才有可能做到勉强的平衡。”
“那么也就是说不考虑辽国后续增兵。现在若传统禁军有一百万之众部署于东北,我就敢带太子亲至前线动员,打一场有气节的民族反抗战争。”
“但是资源是有限。大宋或许有这么多军队,却于初期处处失误的政策中,导致我们无法这样部署。于是需要主动收缩,以保留我们的元气,不被错误的指挥、不在病来路山倒的初期规律下被断送。”
听到此处,全部人脸如锅底。他们很想听到大魔王说“辽国是纸老虎”,他们也很想见到大魔王带抚宁军北上,如同当初青塘一样的逐步击溃辽国的集群。
但现在预感到现实比想的要残酷:大魔王似乎不是怂了,而是背景条件不一样了。
赵宗实身为太子,亲耳听到要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