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早说道:“童颜师兄不知道,而且他就连自己去了哪里也不肯告诉我。”
先前她感觉到有事将要发生,便与此有关。
三年前,童颜曾经消失过一段时间,回山后对于发生了何事完全闭口不提。
井九想了会儿,说道:“没事。”
他说没事,白早便安心了很多。
虽然她的境界要比他高很多,但或许是雪原上的经历,让她对他拥有难以想象的信任。
她忽然注意到井九今天穿着一件布衫。
她抬起手,手指在微显粗糙的布衫表面移过,好奇问道:“那件白衣呢?”
井九说道:“白衣是用天蚕丝做的,比较少见。”
其实神末峰顶还有很多件白衣,但是用一件便少一件。
在镇魔狱里便毁了三件白衣,这让他有些不安,所以出来后便改穿了布衣。
“天蚕丝……是不是雪原里,那个……茧里的丝?”
白早脸色微红问道。
井九说道:“应该差不多。”
白早不知想到什么,看着他有些出神。
井九没有留意,伸手接住梢头飘落的一朵海棠花,沉默不语。
天蚕丝再如何珍惜罕见,终究还能找到,但当年那个用天蚕丝给自己做衣服的女子……肯定是不会愿意再给自己做了。
此时暮色更浓,花瓣显现出怪异的颜色,就像是镇魔狱里那座青翠山谷里的五彩缤纷。
井九想起冥皇,想起师兄的笔记,想起故人这两个字,忽然想去看看。
无数年来,不管在上德峰还是神末峰,他都很少有去别处看看,探望故人的想法。
今天这个想法在他的心里却出现的自然,而且无比明确。
他不准备去见过冬。
那个女人太麻烦。
但他可以去看看她。
当井九看着自己掌心里的花瓣时,白早在看他的脸,各有心思。
夕阳下树,树下一对年轻男女,画面很是好看。
忽然有清脆的铃声响起。
白早转身望去,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站在后园门口,神情有些紧张。
想到自己痴痴望着井九的画面,可能被这个少年看了去,白早有些不好意思,对井九说道:“过几天再来找你说事。”
井九说道:“我要离开朝歌城了。”
白早以为他要回青山,有些失望但没有说什么,只是提醒他不要忘记几年后的云梦大会,便就此告辞。
普通人告别时往往会说,不要忘记几天后的饭局。
修道者的相约则往往会以数年为时间单位。
二者之间的差别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心酸。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有心酸的部分与道理。
白早离开井宅后,白猫从井梨身后踱了出来,颈间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井梨小脸涨的通红,都快要哭出声来,说道:“小……小叔,我不是故意的。”
井九知道他肯定是被刘阿大逼着过来的,自然不会怪他。
至于刘阿大为何要他来打断自己与白早的谈话,换作以前井九不理解,现在他则是早就已经懂了。
“没事,去玩吧。”
井九把白猫从地上拎起来,抱在怀里转身向房间走去。
井梨确认了咪咪果然是叔父的猫而不是妖怪,开心地笑了起来,拍着手掌往后园跑去,声音就像铃铛一样清脆。
……
……
暮色消退,黑夜来临,花厅里灯火通明,井梨与家人低声说着白天的事情,吃着晚饭。
井九坐在房间的阴影里,看着手里的那朵落花,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顾清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从皇宫里回到了井宅。
过去三年他一直都住在这里,只有最近十几天他与井家被赵府一道接了过去。
说到此事,顾家商行有些不甘心。
只不过这里是朝歌城,顾家做事再如何周到,再如何有钱,也没有与赵府争的可能。
顾清先去了花厅,像往常那样关心几句井梨的学习、井商在太常寺里的工作,忽听着井梨的话,不由怔住了。
他抱拳为礼,在井家人了然的微笑注视下转身出了花厅。
他用最快的速度来到房间,推门而入,惊喜说道:“师父,你回来了?”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拜了下去。
井九收起掌心里的那朵花,望向他说道:“起来。”
顾清又是高兴,又有些好奇,还有很多担心,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敢问。
“这三年我一直在镇魔狱里。”
“剑鬼的问题解决了。”
“从镇魔狱里逃出来的那个人就是我。”
“冥皇是我放出来的。”
井九用最简单的四句话解答了顾清心里的所有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