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应该把杨小荣送到花园街派出所,等他父母过来接。但花园街派出所平时就很忙了,今夜又要参与“3.6”打传行动,这会儿有好几个民警在老区委,把杨小荣送过去就是给老单位添乱。
韩朝阳和老丁只能把杨小荣先带到警务室,让他临时呆在谈话室里。
“肚子饿不饿?”
“不饿。”
“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可能在工地时无颜面对王老板,无颜见朝夕相处的工友,杨小荣到了警务室没之前那么害怕了,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说:“不渴。”
韩朝阳指指他的铺盖卷,冷冷地说:“从现在开始你就呆在这儿,未经允许哪儿都不许去,想喝水那边有饮水机,饮水机下面有纸杯,自己接。肚子饿了跟我们说,我们帮你点外卖,不过是要给钱的。想上厕所要跟我们说,我们带你去,明白吗?”
“明白。”
“睡不着可以玩手机,手机没点可以插那儿充电,我们这儿有IFI,密码是我们警务室的座机电话,看见没有,就是这个。”
杨小荣本以为偷钱的事暴露没好果子吃,怎么也没想到韩朝阳这么好说话,甚至没问偷钱的事,一时间竟愣住了。
韩朝阳下午睡了半天,这会儿一点都不困,出去让老丁去隔壁办公室睡会儿,随即回到谈话室,站在杨小荣面前接着道:“杨小荣,你在老家干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不然也不会把你从工地带到这儿。跑出来在工地干了这么长时间,在王老板看你可怜收留你之前甚至过了一段时间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我想你也应该很后悔之前的行为。后悔是好事,现在应该想想以后的路怎么走?”
当地派出所虽然没立案查处,但杨小荣却过近一年“劳改”的生活,正如韩朝阳所料很后悔。
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韩警官,我……我要坐牢吗?”
他爸他妈说是坐火车过来,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到票,就算能顺利买到票最快也要两天才能赶到燕阳。而他的情况又比较特殊,既是未成年人并且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犯罪嫌疑人,不能对他采取上手铐之类的强制措施。
既然把他把带到警务室,就要对他尤其他的父母负责,必须把他完好无损地交给他父母,韩朝阳觉得有必要做做他的思想工作,直言不讳地说:“不会。”
“真不会?”
“真不会!”韩朝阳很认真很严肃地确认道:“你不学好,你爸你妈受累,他们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你一辈子,主动赔偿小卖部的损失,给小卖部老板娘说好话,请求人家的谅解,又去派出所找办案民警求情,可以说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们老家派出所不会再追究。”
杨小荣傻傻的看着韩朝阳,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两百多块钱,案值不大。
就算追究也就是罚点款,拘留几天。
结果他自己吓自己,居然畏罪潜逃。
真是一个法盲!
韩朝阳暗叹口气,循循善诱地说:“所以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们之所以把你从工地带到警务室,不是要追究你什么责任,而是受你爸你妈的委托。他们就你这么一个孩子,找你都快找疯了,好不容易知道你在燕阳的消息,就求我们留住你,他们正在往燕阳赶,要来接你回家。”
杨小荣刚才怕面对王老板和朝夕相处的工友,现在知道他爸他妈要来,又不敢面对父母,紧绞着双手,忐忑不安,欲言又止。
韩朝阳小时候没偷过东西,但没少犯过错误,知道眼前这小子担心什么,语重心长地说:“这个世界上只有忤逆的孩子嫌弃自己的父母,没有哪个父母嫌弃自己的孩子,不然你爸你妈也不会为你做那么多。人要感恩,你爸的手机号你知道的,我建议你给你爸你妈打个电话,好好认个错,别让他们寒心。”
……
杨小荣有手机,但没给他爸他妈打,确切地说是不敢打。
韩朝阳不想强人所难,没再坚持。
就这么让他呆在谈话室里,担心他怕见他爸他妈,下半夜没像平时值班一样打盹,硬是在接警台里一直坐到早上上扒的,戴在身上的金银首饰全是假的,连那辆宝马都是贷款买的,主要是在新人面前显摆,便于发展更多下线。”
“这么说她一样是受害者,她不是主犯?”老唐下意识问。
“不是,”韩朝阳伸了个懒腰,轻叹道:“她加入传销组织时间挺长,期间发展过几个下线,但那几个下线‘不争气’,没能发展更多下线,她也就没什么收益。而真正的主犯陈德看她比较年轻,又有几分姿色,一个求财一个好色,两个人就这么姘居了。”
“既然求财,那姓陈的有没有给她钱?”
“好像没给多少,反而让她抛头露面去骗那些新人。”
“这么说人财两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聊这些了,里面那小子交给你,我回去睡会儿。”
“去吧,熬了一夜,是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