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朝阳回到砂石厂,走进作业区,掀开塑料箱的盖子看了一眼,发现上午收获依然不大,又没筛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正准备盖上,吴伟拿着笔记本快步走过来笑问:“韩老师,怎么回来的这么早,理大没留你们吃饭?”
“留了,让在书香园吃自助餐,我倒是想蹭顿饭,结果宏亮带队扮演黑社会帮梁老师家接亲的事被人拍下来发到网上,影响不好,你说我哪有心情在学校吃饭。”
“被人爆料了?”
“嗯,他们吓唬村民的视频被转发几千次,如果追查到警务室这麻烦就大了,只能及时汇报,主动承认错误。”
许大少爷带着一帮保安扮演黑社会帮梁老师孙子接亲的事,昨晚闲聊时听他提过。
吴伟当时就觉得这是个馊主意,没想到果然出事了,再想到恶劣影响已经造成,不禁追问道:“向局里汇报的?”
“我师傅汇报的,我师傅帮我把事扛下来了。”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有顾爷爷在应该不会有事,别说分局领导,市局领导都会给他几分面子。”
“其实就算追究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我只是出了个主意,又没以巡逻大队长身份命令他们去,这板子怎么也打不到我头上,甚至打不到苏主任头上。上级要追究只能追究老金的责任,老金连编制都没有,他一样没什么好怕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事情如果闹大了影响真不好,上级对巡逻队乃至社区都会有看法。”
“听天由命吧,不想这些了。你赶紧去吃饭,吃完饭忙正事。”
“行,这里交给你了。”
刚刚过去的半天,吴伟虽然一直呆在砂石厂但并没有闲着。
在这儿筛沙子的徐师傅,有个侄子在常麻子的搅拌站干活;在沙堆顶上铲沙子的李师傅,有个堂弟在常麻子的砂石厂大门口开了个小商店。通过徐师傅和李师傅打听到不少情况,甚至掌握了一份不是很全面工人名单。
他懒得去外面买盒饭,三口两口吃完早上剩下的包子,跑到砂石厂办公室打水洗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警服,想想又从包里取出一副三级警司警衔换上,再次回作业区跟韩朝阳打了个招呼,提着公文包钻进110警车,打开警灯缓缓开出砂石厂。
对于他佩戴三级警司警衔,韩朝阳见怪不怪。
他是办案民警,如果按规定佩戴一道拐,办案时不是很方便,一些比较难缠的当事人会要求他出示警察证甚至执法资格证。所领导和办案队的民警从未把他当作一个正在试用期的新人,这副警衔是所领导给他的,也是所领导让他佩戴的。
对吴伟而言,这只是为了方便工作。
在韩朝阳看来,这是所领导和所里同事对吴伟的器重和信任。暗想尽管过去这段时间干出不少成绩,甚至荣立个人二等功,但在所里的地位依然不如刚把警车开出去的“工作狂”,想让所领导和所里同事真正的另眼相待还任重道远。
吴伟不知道他很羡慕韩朝阳,而事实上韩朝阳也很羡慕他,他现在的脑子里只有案子。
匆匆赶到兴胜搅拌站,把警车停在一排钢结构的活动房前,回头看看正忙得热火朝天的工人们,再看看正缓缓驶进搅拌站的一辆泵车,打开侧门取出公文包,跟一个从里面迎出来的中年人问:“您好,这里谁负责?”
“我负责,警察同志,什么事?”
“我姓吴,叫吴伟,是燕东分局的民警,我们分局正同高新区分局联合侦办一起案件,想找你们了解点情况,您贵姓?”
“免贵姓常,常立华,吴警官,进去说吧,外面灰大。”
“好的,谢谢。”
夹着包走进办公室,不等他开口常立华便好奇地问:“吴警官,你们是在查侯家康那儿死了人的案子吧?”
“常经理,你消息挺灵通。”吴伟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管理人员照片和名字,放下包坐到办公桌前。
常立华打开文件柜,取出一个纸杯,走到角落里一边帮他接水,一边不无幸灾乐祸地笑道:“派出所和刑警队来问过,还给我们看过照片。虽然我们跟侯家康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虽然我们两家关系不是很好,但人命关天,不能在这件事上落井下石,那个人我们真没见过,不是侯家康的工人,跟侯家康应该没什么关系。”
“不是侯家康的工人,就跟侯家康没关系,常经理,你这是什么逻辑?”吴伟起身接过水杯,似笑非笑地问。
“吴警官,你是燕东分局的,对这一片儿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实不相瞒,我们跟侯家康打了二十多年交道,唱了二十多年对台戏,我们对他太了解了。拖欠供货商的货款,拖欠厂家的设备款,克扣工人工资,连工伤都不给人家好好治。”
常立华指指河对岸,又一脸不屑地说:“光这些也就算了,做工程他也不规矩,经常以次充好,经常偷工减料!说出来你不敢相信,桥梁、厂房这些工程应该用42.5的水泥,他敢把标号降几个等级,给人家用32.5的,强度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