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腾大亲自打来电话问进展。
脚手架都没搭好,能有什么进展?
韩朝阳只能实话实说,腾大果然很不高兴,让砂石厂侯老板接电话,不知道跟侯老板说了些什么,但能看得出来侯老板很紧张,把手机还给韩朝阳就去找包工头。
下午的效率高多了,包工头亲自监工,并从其它工地又调来二十几个人。不好好干就拿不到工钱,谁也不敢再吹-牛-逼,更不敢当着包工头面磨洋工。
砂石厂侯老板也在现场呆了一下午,甚至找来一个电工,爬到脚手架顶上安装了四盏塔吊上用的那种大灯。
天一黑,合闸送电,被脚手架和塑料布围得严严实实的作业区宛如白昼。
四个民工爬上沙堆顶部,用铁锨把沙子铲到输送机的传送带上,下面支了四个架子,四个大铁筛挂在架子上,沙子一直输送到铁筛里,筛沙子的民工只需要不断推晃筛子。最辛苦的工序莫过于把筛好的沙子运走,民工们要把筛好的沙子再铲到输送带上,一点一点转运到上午清理出来的空场地。
工人们从现在开始两班倒,韩朝阳和吴伟同样如此。
唯一不同的是工人们12个小时换一次班,韩朝阳和吴伟是4个小时换一次班。
黄莹有先见之明,知道筛沙子扬尘大,专门去市六院找了几副口罩,同换洗衣服一起送过来的。韩朝阳值第一个班,戴着口罩站在几部输送机中间,看着民工们流水作业。
“韩警官,这个要不要?”
“要!”上级交代得很清楚,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尽管韩朝阳不认为刚筛出的一小段烂树枝有价值,但依然掏出手套戴上,把树枝从筛子里拿出来塞进证物袋。
看着他煞有介事的样子,上了年纪的民工觉得有些好笑,正准备调侃这个小民警几句,在左边干的民工又有发现:“韩警官,这上面带血,虽然看不清但肯定沾了血,这个也要吧?”
矮个子民工话音刚落,同他一起干活的三个民工顿时哄笑起来。
韩朝阳被他们笑糊涂了,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卫生巾,看样子还是防侧漏的夜用型!
“要,”韩朝阳禁不住笑了,从筛子里捡起卫生巾塞进证物袋,走到警车边取出标签写上筛出来的时间,给刚发现的两个“证物”编上号,再扔进吉队上午带来的塑料整理箱。
砂石厂老板把办公室收拾出来让他们俩轮流休息,吴伟哪睡得着觉,掀开塑料布走进作业区,拉开警车后备箱看看刚筛出的“证物”,又走到韩朝阳身边分析道:“位置不对,刚才这两袋东西应该没什么价值。”
“什么位置不对?”韩朝阳下意识问。
“我打听过,尸体是从那儿被装载机司机铲上自卸车的,就算有什么东西也应该在底下,不可能在上面。”
领导让干什么就干什么,韩朝阳从未想过这些。
走到他手指的方向,看着与其它地方没任何区别的沙子,回头问:“吴哥,你跟谁打听的?”
“侯老板,除了问他,我还能问谁!”
“这么说我们应该从这儿筛,从顶上开始筛到这儿要筛到什么时候,搞得像愚公移山似的,这不是做无用功么。”
吴伟突然俯身捧来几把沙子,又跑去找了几块刚筛出来的鹅卵石,像小孩儿一般蹲在地上玩起沙子。
韩朝阳楞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抱着双臂笑道:“做实验?重建现场?”
“如果是抛尸,凶手不太可能把一百多斤的尸体背到沙堆顶上,背着个死人既不太好爬,也不利用隐蔽;如果这就是第一现场,凶手一样不可能爬到沙堆顶上杀人,死者更不可能爬到上面去等人杀。我要是凶手,我要是想用这种方式隐藏尸体,我会在这儿挖个沙洞把尸体塞进去,再弄点沙子掩埋。”
“所以说我们应该从这儿筛。”
“但不能排除尸体是从上面滑下来的可能性。”吴伟拍拍手,掸掉粘在手上的沙子,仰望着沙堆沉吟道:“侯老板说这堆沙子从来没铲干净过,他每天都能卖出几十乃至上百车,为了保证常年有沙子销售,他平均两天进一船,从船上运来的沙子都是直接卸到上面的。”
“问题出在船主身上,或者在船上干活的人?”
“这种可能性很大,”吴伟回头看看正忙得不亦乐乎的民工们,低声道:“据侯老板说他只有三个相对稳定的供应商,他平时销售的砂石料只有四分之一来自这三个供应商,其它砂石料全是做砂石料生意的船主送到码头的,上岸谈价格,问他要不要,如果他不要就卖给别人。”
“跟对方不熟悉?”
“不熟悉,他倒是有一抽屉名片,就是因为太多了,搞不清楚谁是谁。”
“进货没发票?”
“你以为是卖钢材,卖钢材的也不一定全有发票。”
“货船没货车多,车有交警管,船一样有专门的部门管。而且我看过电子地图,北太河上有好几个船闸,这段时间有哪些船航行到这一带应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