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星辰寂寥。
重耳在两名婢女的陪伴下站在临泉县低矮的城墙上向南眺望,曲折的驿道曼延向远方,直通虞国重镇池阳。
“骊姬有没有察觉我们的计划?”
重耳背负双手,犹如雕塑一般伫立在黑夜中,心中断定那个叫做方离的家伙一定会来劫人,唯一担心的是被骊姬察觉后向临泉县令求救。
这方离既然能够略施小计就为虞国骗来了八万百姓,想来绝不是无能之辈,如果能够抓住骊姬,就能让虞国摆脱目前的困境。哪怕存在着巨大的风险,重耳也相信方离会来一探究竟!
“回太子的话,骊姬娘娘此刻正在沐浴,说是这趟来虞国风尘仆仆,身上几乎脏死了。已经洗了半个多时辰,仍然没有洗完!”那名叫做银剑的婢女抱拳作揖,毕恭毕敬的答道。
重耳微微一笑:“干干净净的上黄泉也是应该的!”
名唤金环的婢女露出担忧的表情:“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明显,如果骊姬娘娘死了,主公会善罢甘休吗?”
北风吹来,让人时不时打个寒颤。
重耳紧了紧披在身上的披风,沉声道:“两害相权取其轻,骊姬整日在父亲面前中伤我,支持奚齐取代我的太子之位,而且父亲也对她几乎言听计从。哪怕我已经表现的足够优秀,在父亲看来都是应该做的,哪怕奚齐只有一点点成就,父亲都会在大臣面前褒奖多日。我若不做点什么,恐怕不仅仅是保不住太子的职位,只怕整个晋国也不会再有我的容身之地。”
两个婢女为重耳深感不平,愤愤的道:“骊姬娘娘真是太过分了,太子你夙兴夜寐,为国事日夜操劳,礼贤下士,待人谦虚。整日只知道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奚齐公子哪能和太子相比?主公真是……真是太偏心了!”
就在这时,两匹快马自南面疾驰而来,正是重耳派出去刺探动静的斥候。
临泉只是一个拥有五千人的小县城,城墙低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八尺的汉子站在城墙脚下抬起手臂就可以抓到墙头,这也是重耳引诱方离来临泉劫人的重要原因。
若是城坚兵多,即便知道骊姬在城中,方离也未必敢来劫人,万一是圈套岂不把自己陷进去?但重耳相信把劫人的地点放在城墙低矮,只有两百县兵的临泉,就可以大幅增加方离前来劫人的可能,因为获得的收获远超承受的风险。
临泉的南城门一直半敞着等待斥候归来,两骑来到重耳面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禀报:“禀报太子,虞国人果然来了,此刻距离临泉县城只剩两三里路程。”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重耳的脸上无悲无喜,只是微微颔首:“来了多少人?”
“禀太子,估摸有两百人左右!”
重耳扭头望向金环:“我们的援兵到了么?”
金环拱手答道:“钟伊将军已经按照计划率五百精锐悄悄抵达临泉城外,此刻正在树林中埋伏,只等虞国人杀了骊姬娘娘,便把城池围住,一网打尽。”
重耳朝县令衙门一指,吩咐银剑:“你去县衙多点亮几盏灯笼,给方离指路。我躲到旁边的民宅看戏,看看这方离如何对付骊姬?若是他贪图美色,舍不得除掉这妖姬,我只好亲自动手,再嫁祸于他了!”
银剑走后,重耳又吩咐金环:“传令给你的姐妹,在骊姬死前不许与虞国人交手,等骊姬死后与钟伊内外夹攻,将来人一律就地诛杀,这样就可以向父亲有个交代。”
重耳安排完毕,带着金环与部分女兵藏匿到县衙附近的民宅去了。银剑则带了部分女兵扮作婢女,以保护骊姬为名实则暗中监视,以免被骊姬察觉阴谋,来个金蝉脱壳。
月色朦胧,北风呼啸,破败的临泉城在黑暗中沉睡,巡夜的十几名县兵不知躲到哪里取暖去了,整个城池静谧的有些诡异。
片刻之后,方离率领两百精锐抵达临泉南城门,吩咐一声:“大伙儿做好战斗准备,谨防埋伏!”
颜良打量了一下低矮的城墙,不由得哑然失笑:“呵呵……这县城的城墙恐怕比我家的院墙高不了多少,简直是形同虚设,岂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方离拔剑在手,低声道:“重耳为了借刀杀人,所以才选择这么一座小城,如果他进了雄关重镇,咱们也不敢来劫人啊!”
颜良在城墙脚下翻身下马,轻而易举的攀上城墙,顺着内城墙阶梯走到城门下打开城门,迎接方离一行入城。
面对着不设防的城池,一名姓刘的校尉提醒方离:“方将军,城墙上一个人都没有,怕是有诈啊!”
方离笑笑:“绝对有诈,重耳想要一箭双雕,既想借我等之手除掉骊姬,又想留下我们的人头给他老子一个交代,没有诈才怪!”
“那咱们还劫不劫人?”刘校尉露出犹豫的神色。
方离笑笑:“当然劫啊,难不成咱们深更半夜的跑来这座破城看风景?池阳的景色可比这里壮观多了!”
颜良将手中大刀舞了一圈,自信满满的道:“这等小城纵有埋伏又有何惧?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