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坚硬的青砖地面,在悟生方丈坚硬的脑袋磕碰之下,炸开一个深坑,碎砖崩飞之际,也有数道血花与白牙混杂。
“你是什么鬼东西?”
秦远倏然收手,以脚掌踩着他的后脖颈,呵斥问道。
刚才那数十道无羽飞箭绝不是什么法宝,那是从其身体之中射出的,人类修者决计不会在身体内埋下这么多的飞箭,既藏不下,也没必要受那么多的苦楚。
“你是什么人,贫僧在此静修,又没伤天害理,你为何来愚弄贫僧?”那悟生方丈从砖坑中艰难抬起头来,瞪着秦远问道。
“还不老实!”
秦远抓住他的僧袍,用力一扯,“刺啦”一声,棉质僧袍撕裂,露出了他**的后背,只见那后背之上,竟是生着数不清的长刺,每一根长刺都有二十多公分长短,它们如羽毛般铺在其前胸后背之上。
那数十道无羽飞箭,想来就是这些长刺。
“刺猬精?”
秦远一怔,想到了一种可能。
民间传言有四大仙之说,分别为胡家、黄家、白家和柳家,也就是狐狸、黄鼠狼、刺猬以及蛇这四种具有灵性之物修炼成人形。
狐狸精秦远见过,而且就在身边,这刺猬精他还是第一次见。
见到被喝破本体,这悟生方丈也不再隐瞒,颂念了几声咒语,四肢抽搐,身体扭曲,剩余的衣衫寸寸破裂,化为布条,没过多久,一只足有肥猪大小的白毛刺猬就出现在了他的脚下。
“还真是一只刺猬精!”
秦远放开了脚掌,走到一边,冷冷看着他。
“我就是一只刺猬精,那又如何!”
大刺猬转过身来,怒视两人,“生为精怪,又不是我能选择。我做这寺里的方丈数十年,从未害过任何一人,又有何等罪孽,容得两位高人前来捉拿贫僧?”
一只刺猬长到肥猪大小,本就让人怪异,又开口说话,口吐人言,更是让人觉得难以接受。
好在秦远见惯了精怪,身边更是有一大堆妖精,不太为所动,只是冷笑说道:“害不害人,这是你的一面之词,没人调查也就没人清楚。但是神廷律法,修者不能在凡人前妄动术法,你却违背的干干净净。我想你能坐上这方丈的位子,也是因为你那催眠术的原因吧?”
大刺猬沉默片刻,忽然道:“你说的不错,我这个方丈,的确是通过施法得来。”
或许是因为无路可走,或许是因为秦远的话勾动了悟生心中最深沉的回忆,它口吐人言,将它这一百多岁的经历简略讲了一遍。
在一百多年前,他只是一只小刺猬,懵懵懂懂地跑到山下花生地里吃花生,被一个老农发现,扛起锄头欲要打死。
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位赶路的苦行僧人看到了这一幕,本着救苦救难的信念,将其从那老农手中救了下来。
那苦行僧人行出了一段路,本欲放其离开。
可是小刺猬似是感受到了他那悲天悯人的情怀,也似是感受到了他身上的佛法慈悲,只觉这世界各处,无一不是冷寒危险之所,唯有在他身边,才能得到几分罕有的温暖与安全。
苦行僧人将其放走,而它却不愿离开。
苦行僧人不再理他,转身而去,它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脚后。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小刺猬打动了苦行僧人,被其抱养回洪山寺,每日待在他身边,听其念经颂佛,也偷吃他的斋饭,偶尔还会咬破他的僧衣,时日一久,它竟是不再懵懵懂懂,灵智渐开。
直到那时它才知道,这位名叫智生的僧人在洪山寺中并不受待见,他是众多和尚中唯一一位真和尚,其他人大多是作恶多端,被官府通缉恶人歹人,无路可走之下在此剃发落脚。
哪怕真有几个一心向佛之人,在他们的带动之下,也渐渐抛离本心,与他们一起白天吃斋念佛,夜里作恶行凶。
也唯有那智生和尚能够坚守本心不变,不住好言相劝,但他这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和尚,如何又能让那些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大鱼大肉的胖大假和尚们改心换性呢?
时日已久,那些和尚皆是不耐烦,也担心他会通知官府,暗地里商量着要将其“做掉”。
小刺猬在墙角下听到了他们的商议,也理所当然的非常愤怒,怒火灼烧之下,它感觉自己的脑中忽然一声炸响,再看世界时,一切都变了。
它看到的不再是一个个鲜活的人,而是一只只狰狞的鬼。
那是他们的灵魂深处投射出来的投影。
而更奇妙的是,它不仅能够看到他们的灵魂深处,还能用自己的眼睛和叫声控制他们的行为。
当天夜里,洪山寺中的和尚们发生了一场大火并,平日里互称师兄师弟的众人,在那天晚上拳脚相加,惨嚎不绝。
若非智生出来阻止,这群人将一个不剩,统统进入九幽地狱。
智生告诉他:“他们为恶是恶人,你杀了他们,那比他们更恶,又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