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青突然提醒的事情,看来荒唐,却耐人寻味。何止天界,包括三清墟,面临突变时的反应,委实怪异。
“虽然我没有目睹你们当时的过程,不过听上去……他们似乎是有意纵容,要你铸下更深重的过错……”夏获鸟捻着下巴尖略有所思。
林苏青回应她认同的目光,随即看向狗子,持重道:“为了纵容我铸下过错,只是这样简单吗?虽然我是幻术分身,可是来袭的魔军全部千真万确。而三清墟的入山阵法也变得极其简易,一路甚至不曾触发任何防御型阵法。”
回想他们入山时的重重阵法,加之三清墟有规定绝不收魔族学子,甚至还有试魔石测试灵力,足以见得三清墟绝对不欢迎魔族。
“三清墟何时变成来者不拒了?”林苏青故意发问,他顿了一顿又道,“如若是为了使二太子启动蜉蝣归息令,但凡我入魔便会启令,何须赔上三清墟学子的性命呢?”
“是呀……”狗子恍然大悟,“你是问题的根源杀你就满够了,当日莅临的尊者们要是想消灭那些魔族的小喽啰,简直易如反掌……”
林苏青眸光一敛,凝重道:“我理解的是——他们要二太子担下一个纵容与包庇之罪。”
因为当初天帝要灭他,而二太子力保,如今他果然入魔为祸。
“先不论我是否的确能够凭着自己的真本事考入学籍,在我入三清墟时,是承了三清墟尊者的特赦之恩,免试入学。”
在林苏青说话的同时,狗子一脸庄肃地跳上了一张椅子,肃然而坐。
“我想,招我免试入学最主要的目的,是当我成为了三清墟的弟子,便能更方便的除掉我,甚至不需要给丹穴山任何交代。与此同时,也是设了一个绊子。”林苏青沉着眉头,目光锐利如锋,“是因为看在丹穴山二太子子隐圣君的情面上,才给了我免试入学的特例,并且是前所未有的特例。”
“这样说来……”夏获鸟的胳膊肘撑在桌面上,端着下巴琢磨着道,“使三清墟的学子罹难,主要目的不是为了让你铸错。”
“我的存在就是错误,我本身就是在天界的眼皮子底下苟活的祸患,何况与魔界有了牵扯。有了牵扯就已经意味着我必须死。如此又何须使我再铸错?”
“他们要针对的是主上……”狗子眉头紧锁。
“不是。”林苏青的否认惊得狗子一怔,“他们针对的怕是丹穴山。”
“丹穴山?针对丹穴山做什么?”狗子愕然,并且愤怒,“我丹穴山当初救天界于水火,我丹穴山是天下苍生的恩公,他们做什么要针对丹穴山?”
林苏青的唇角牵动难掩无奈,他以沉默安抚狗子激动的情绪,俄尔覆手于它的头顶,温和又氐惆的说道:“试问,有谁会喜欢不受自己控制的人呢?”哪怕是神仙,哪怕是天界。
“就连三清墟这样的独立于三界之中的‘第四界’,对天界所谓的‘听调不听宣’,看似独立自主,可是实际上呢?听调不就代笔着归属的意思吗?”林苏青沉着冷静,分析得头头是道,“只要回想,我们丹穴山做过哪些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们丹穴山对于天界又意味着什么?”
别的不消多说,单单是丹穴山能够援助天界击退魔界,逼得魔界几百年不敢造次,对于天界来说,这已然不是一根扎在喉咙里的小刺。
何况,丹穴山从来做的都是自己的决定。不说过往诸多的繁杂琐事,单说二太子力保林苏青一事,那回二太子与天帝的唇枪舌战,天界可谓是节节败退。
“管他玉皇大帝天王老子,丹穴山从来只听帝君的!”狗子愤懑不屑道。
“若是帝君不在呢?”听闻丹穴山帝君为了天下苍生的平稳轮替,常年驻守着天涯海角的覆灭漩涡。
“听储君的!”
林苏青凝重而道:“丹穴山把着天下苍生的命脉,可以说是牵一念便可毁灭世间一切,令苍生万物瞬间覆灭,只能重新苏生轮回。而丹穴山,只听自己的。”
“?”狗子与夏获鸟皆是浑身一震,如出一辙的惊诧——莫非天界想要过河拆桥?
“而我还活着,这一点于天界来说恐怕还意味着另一危险,便是——丹穴山不仅只听自己的,更危险的是丹穴山有人情味,位高权重却受情感牵绊,那么便不止是梗在喉咙里的一根刺那样简单了。”
“感情,是唯一无法用理智去思考的事情。”夏获鸟蓦然感慨道,“即使再有理智,也说不准何时会因为感情的触动而做出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凡为情所困,最是无法控制。友情也好,亲情也好,爱情也好……感情的力量,最是无可估量。”
“比如我还活着。”林苏青整肃道。
“天界是想做什么?”狗子又惊又惧,正因为它猜到了天界的目的。可是他不敢置信,“我丹穴山可是神域!”
“丹穴山永远是神域,只是……”
“只是什么?!”狗子愤懑地瞪过去,那眼神几乎要杀死林苏青,不过它不是恨得林苏青。
“不再鼎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