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有眼,朱允炆心意已决,知道这件事已经不可能改变,只好和其他两位大臣一齐附和道。
朱允炆伸手虚扶了他的三位心腹一把,脸上的喜悦之情却没有了,重新挂上了一副忧虑的样子,一副虚心的表情,道:“既然要削藩,那削到何种程度比较好呢?是削他们的护卫,还是削他们的权力?”
齐泰是比较温和的削藩派,他不主张过分刺激藩王,只想着能让他们不要威胁朝廷的权力即可,可是他知道,经过了这几天发生的种种事件,他已经在朝廷中没有多少话语权了,尤其是跟面前的这两位比起来。
黄子澄与齐泰在这方面恰恰相反,他是比较激进的削藩派,作为朱允炆的老牌心腹,他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目睹了藩王们的骄横不法,以及他们对当时还只是太孙的朱允炆的傲然态度,他有心做大明朝的晁错,就算是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站出班来,向朱允炆作了一揖,慨然说道:“启禀陛下,臣斗胆建议将那些有问题的藩王废为庶人,并将他们所有的封地和权力收回来,国土归汉。”
朱允炆心里其实也很痛恨这些骄横不法的藩王,但是一听到要将他们一下子废为庶人,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这么做合适吗?不由地皱着眉头说道:“这……是不是有点太狠辣了些?”
却见黄子澄猛然跪到地上,直着身子,拱着手,向朱允炆慷慨陈词,道:“陛下,臣斗胆建议陛下将他们废为庶人的原因有二。其一,这些藩王在地方多行不法,欺辱地方官员,强占民宅,强抢民女,甚至是肆意杀戮百姓,引得地方上对他们的民愤极大,以往先帝在位时,只是对他们这种行为稍加训斥,不疼不痒,起不到任何约束作用。普天下的臣民也不是傻子,自然都知道先帝的处理只是在敷衍百姓,说白了还是溺爱自己的儿子。陛下若还是像之前那样轻描淡写的处理,天下的百姓怕是还会认为陛下在敷衍他们,民心不可欺啊,陛下,这么做将会对我们的建文新政产生大大的不利影响。”
“好,好一个民心不可欺。”黄子澄的正对朱允炆的胃口,使得这位年轻的皇帝不由地击节赞叹,在他看来黄子澄的话可谓是切中时弊,鞭辟入里,不由地高声赞叹道:“黄爱卿果然见识非凡。那你说的其二是为什么呢?”
黄子澄得了朱允炆的鼓励,心中的勇气大增,直了直腰杆子,朗声说道:“陛下,请容臣啰嗦一番,臣还是想给陛下将一则历史故事。”
“呵呵。”朱允炆的脸上露出了十分和善的笑容,他很喜欢跟与自己的对脾气的人探讨历史故事,更何况刚才黄子澄的见解发人深省,他也乐得再听黄子澄接下来的高见,道:“黄爱卿不必如此,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今日这里就只有我们君臣三人,你想说什么就畅所欲言。”
黄子澄一躬身,道:“多谢陛下,臣这次想说的是三国时期张飞的故事。张飞脾气暴躁,爱打骂身边的人,大骂完之后,又毫不防备的将他们留在身边朝夕侍奉,刘备多次劝过他,说他这是取祸之道,但张飞就是不听,最终被人隔了脑袋投奔东吴。刘备听到张飞的使者前来报告时,就已经猜到了张飞被杀了,只说了句:‘噫,飞死矣。’看来是对他的死早就有心里准备的。”
“现在的藩王就如同当年的形势,他们本来就以陛下的叔叔自居,轻视陛下。陛下如果削了他们的势力,他们又必定会怀恨在心,说不定会想着谋反来报复陛下。而若是不将他们废为庶人,继续给他们封国,给他们军队的话,那其实就是给了他们造反的实力,这样以来,陛下就如同张飞一样,明明已经得罪了藩王而不加防备,怕是会有不测之祸啊。”
这番话说的众人频频点头,尤其是朱允炆更加为之倾倒,他之前就很欣赏黄子澄的道德文章,没想到他的谋略也不一般,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亲自提拔的,足见他的识人之明了,顿感十分长脸,高兴地说道:“黄爱卿大才,那朕就依黄爱卿所言,先削有问题的藩王,并且将他们废为庶人。两位爱卿可还有什么异议?”说罢,十分客气的看了一眼方孝孺和齐泰二人。
“臣没有异议。”方孝孺也对黄子澄的这番学说十分倾倒,刚才黄子澄一边说的时候,他就一边用手捋着自己的胡须,听得如痴如醉,不停地微微点头。
齐泰见木已成舟,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但愿黄子澄分析的是对的,不要为了这件事引起什么弥天大祸才好,也木讷地向朱允炆行了一礼,道:“臣附议。”
建文集团的核心人物都没有异议,削藩这件大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朱允炆到底还是年轻识浅,这么大的国策居然只跟这几个人商量,当然这几个人是赞同削藩的,跟他内心的意见是一致的,因此他也喜欢听他们说话。
至于不赞同削藩的大臣,朝廷中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朱允炆就不喜欢听他们说话了,这也是人之常情,谁也不愿意跟话不投机的人聊天。
但问题是朱允炆是君王,作为君王他在做出一件决策的时候就必须慎之又慎,必须去听取各方面的意见,尤其是削藩这样的大事,如果他只听跟他意见一致的人的想法,最多只能处理削藩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