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于浑江畔某不知名山谷的联军指挥部内,一场军议正在进行。
“大本营认为,建奴如果已经解决杜松与马林部,必迅速回师东向解决已成孤军深入之势的刘綎部,至于从鸦鹊关北进的李如柏部,无论是考虑李家与建奴的关系,还是其部辽兵的实力,大本营都不认为建奴会首先去打李如柏。”
“所以,经多方面综合,大本营判定已经进军至阿布达里岗的刘綎部将于近期内遭遇东向建奴主力!在完全不知道北边两路兵马已经覆没的情况下,刘綎部将是凶多吉少。
因此我军必须尽快向阿布达里岗靠拢,一旦刘部与建奴发生交战,我部便从侧翼攻击建奴,切断阿布达里岗和黑图阿拉的道路交通。如有可能,对建奴主力实施歼灭,如无可能,则将建奴逼回萨尔浒一带。总之,绝不能让建奴主力回到黑图阿拉,这是大本营的战略目标,也是魏公公给皇军下达的指令!”
联军参谋长官,原近卫师团第六步兵联队联队长李炎昭手执长鞭,指向挂于帐幕之上的地图用红笔所标阿布达里岗。
炮兵联队长李兆基却起身反对道:“我不同意大本营的意见。李如柏部兵马虽不及刘綎部多,但多是辽东本镇兵马,对建州情况较为熟悉,加之其部是从清河出关,到黑图阿拉的距离比刘綎部更近,建奴没有理由放任李如柏兵进城下,而先折向往东解决刘綎的。”
李兆基出身南都三大营的神机营,是在座众人少有的可算是“职业”军官的将领。他反对的理由基于李如柏部实情,因此得到了一部分将领的附和。
参加军议的除皇军将领外,另有义州参将贺世义,朝鲜亲明中正师团第一旅团长玄宇、第三旅团长崔容石,朝鲜都元帅府左参赞、也是此次朝鲜国助战兵马统帅的姜弘立等人。另外,还乡团的范浑和福阿满二人也列席会议。
见诸将有分歧,李炎昭便放下长鞭,摘下手上戴的白手套,道:“我已经说过,建奴先攻击李如柏部的可能性并不大。”
李兆基反驳道:“不大不代表不可能,用兵在于险,万不能疏忽。如果建奴真的选择先解决李如柏部,而我军完全以刘綎部为主,事态将不可收拾!”
“各位,我再次强调,”
李炎昭正欲说话时,外面传来卫兵响亮的声音:“公公到!”
“忠诚!”
李炎昭原地一个立正,诸将也齐致起身看向帐门处,不约而同的竖起了右臂,便是玄宇和崔容石也是如此。
这让姜弘立和副帅李正泰等人很是诧异。
众人视线中,一身棉大衣的魏公公面色冷峻的缓缓步入,扫视了诸将一眼后,点了点头,道:“你们继续讨论。”
说完,就走到拼凑的长桌边上。有亲卫忙将一碗炒黄豆端到桌上,公公见了一直冷峻的脸上稍稍多了些和色,微微点头,捏起几颗黄豆丢进嘴中,尔后一动不动的看着帐幕上的地图,一言不发。
“坐!”
李炎昭抬手示意众人落座,就先前问题继续分析。
李兆基坚持自己的意见,反对大本营制定的完全围绕刘綎部所做的部署。其余将领也纷纷发表意见,全然没有因为魏公公在边上旁听而有所拘束。
姜弘立没有说话,尽管他是此次联军的朝鲜主帅,但他很清楚在座的明军任何一位将领都比他的身份要高。根据议政府和明朝的协定,朝鲜军队的指挥权已经完全移交明军,所以他这个元帅于其说是一军主将,倒不如说是明朝方面的传声筒。那么,他的意见就变得不重要了。
“我再次强调,这是大本营的既定部署,各位可以保留意见,但必须执行!”眼看这样争执下去只会浪费时间,李炎昭拿出了参谋长官的架势。
一边的魏公公仍就一言不发看着帐幕上的地图。碗里的黄豆已经见了底。
“炮兵联队坚决服从命令,但我本人保留事后追究权利。”李兆基看了眼魏公公坐了下去。
不久前,大本营下发了魏公公的一条军令,即日后皇军在执行任何行动时,下级可以对命令有所质疑,但却必须坚决执行,绝不许擅做主张。违者,将受到严厉的处置。
“此间态势已经明了,不管是李如柏还是刘綎,都是孤军,因为二部彼此之间的联络汛道是最薄弱的,随时都有可能被建奴切断!”说话的是工兵联队长安国寺,在帝国的二十余年时间,安国寺的汉话说的比母语还要流利。
“从最坏的情况着手,皇军要做好刘、李二部也败亡的准备...我认为,如果最坏的局面出现,皇军应当立即后撤退回义州。”安国寺是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看法。
第五步兵联队长丁孝恭听了这话,立即起身道:“退回义州?不行,绝对不行,这样会让建奴彻底坐大,成为帝国关外的一颗大毒瘤!”
安国寺摇头道:“丁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不撤退,我皇军也将成为孤军。连日来的情形大家也都看到了,非我皇军无能,实是天时地利都不予我啊。”作为承担全军工兵作业的联队长,安国寺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