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城门宋家胡同又叫文宪公巷,却是因开国功臣宋濂的后人聚居于此而得名。武宗正德年间,追谥宋濂“文宪”,故宋濂称“宋文宪”。
宋濂因长孙宋慎牵连胡惟庸案而被流放茂州,途中于夔州病逝。其次子和长孙皆死,但长子和其余诸孙却活了下来,后迁居京师,一直在这宋家胡同居住。
时隔两百年,宋家后人几乎无有仕途再显之人,因而家道渐渐中落。为了生计,后人将这胡同大半房子或卖、或租与他人,因而名为宋家胡同,但内中真正姓宋的却只十之一二。
姜丽山便是这宋家胡同的租客之一,他在十一年前在此租了一小院,后来贵妃娘娘将一王姓宫人嫁于他为妻,他便搬离了此地,另在宣武门重新购置了一处大宅。但此处小院却是一直未退租。
此时已是深夜,除了胡同口悬挂的灯笼,胡同内没有一点灯光。
姜丽山的院中也没有灯光,但是月色下,却依稀有几条人影或坐在屋檐下,或站在门边,他们大多面色紧张,外面但有风吹草动声,哪怕是一声狗叫都会让他们瞬间寒毛立起。
院中有口水井,当年姜丽山就是因为看中这口井才租的此院。而现在,他就坐在井边上,垂着脑袋呆呆的坐着。
自称会法术的妖人王三诏就站在姜丽山的对面,只这会这个往日以神仙自居,成天被人围在身边吹捧的大师也跟被人抽了筋似的,失魂落魄的在那发抖。
没有人敢出声,哪怕这院子里没有外人,也没有人敢出身。
这帮人躲在这里已经一天一夜了,他们哪都不敢去,因为他们知道外面已是天罗地网。
唯一能逃出去的办法便是等,等到风头过后再潜逃出京,要不然现在出去只能是自投罗网。
只是他们不知道,就在这夜色中,一队队东厂的番子悄无声息的潜到了宋家胡同,十数个身手矫健的番子穿着布鞋,轻手轻脚的潜到了墙角。
在亲卫的簇拥下,确认宋家胡同四面八方都已埋伏人手,那帮钦犯根本逃不出去后,魏良臣命令动手。
“砰!”的一声,院门被人狠狠踹了一脚,不等里面的人反应过来,第二脚已经踹响,大门“咣”的一声被踹开了。
“快跑!”
几个姜丽山的同党惊叫一声,往两边的围墙跑去,他们想越墙逃跑。
可是墙头上却有人比他们先出现了。
面对那些荷刀持弩的番子,院中人知道大事已去,他们浑身哆嗦着缓缓后退,最后团在了姜丽山周围。
一队手持火把的东厂番子涌了进来,将院子内外照的明亮无比。
周围的住户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一些人大着胆子偷偷趴在窗户朝外看去,等发现眼前闪过的是东厂的番子后,他们迅速把脑袋缩了回去,然后紧闭门窗,飞也似的跳上床,拉上被子……
崔应元将火把在姜丽山和王三诏等人面前晃了一下,然后躬身请魏公公。
“哪位是姜公公?”
魏良臣扫视了眼前这帮吓的就快尿了的家伙们,他们的罪行很严重,阴谋颠覆皇室和国家政权。
“咱家是。”
姜丽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暗叹一声,抬头打量着一众番子,最后目光落在魏良臣脸上,怔了一下后垂下了视线。
魏良臣微一点头,又问余人:“王三诏是哪位?”
却是没人说话。
“事到如今,不承认又有何用!”姜丽山朝边上的王三诏喝了声。
王三诏身子一颤,硬着头皮上前:“我是。”
声音弱不可闻。
“好,好。”
魏良臣轻笑一声,朝崔应元点了点头,后者马上上前将王三诏拖了出来。
王三诏吓的大喊:“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不会,我没有害过人啊…”
见番子们根本不理会自己,又指着姜丽山叫道:“都是他!都是他!所有的事都是他让我干的!…”
“闭嘴!”
姜丽山怒极,他没想到这王三诏原是这种贪生怕死的人,早知道的话,如何会信他!
“这位公公你一定要听我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关我的事啊…”王三诏一把鼻涕一把泪在那哭嚎,哪还有半点神仙中人的模样,连个妖人都算不上。
魏良臣平静的看着他,然后摆了摆手:“杀了。”
“是,公公!”
崔应元长刀举起,扬手一挥,王三诏“啊”的一声惨叫,脑袋瞬间垂落胸前,脖子被生生的切成了两半,血如泉涌。
一个胆小的看了,怔了足有数秒,然后“啊”的一声惨叫,两眼一黑晕死了过去。
其余同党都是心惊胆跳,呆呆看着,鸦雀无声。
魏良臣朝他们看了眼,没有说话,只是拿帕子擦了擦一滴溅到他脸上的血珠,然后将帕子丢在地上,看了眼那口水井,吩咐左右将王三诏的尸体扔进井中。
姜丽山也是看的呆了,他做好了接受审讯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