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魏公公雄心勃勃要一展他的技术时,海军将领们则面色古怪。
只是,公公那摩拳擦掌的样子,令得海军将领们实在是不敢上前给公公浇盆冷水。
事实上,公公从京师带来的那些火器,海军将领们都见过,但除了地雷和以个别火器外,其余的东西在这些将领眼里可用四个字形容——“华而不实”。
这也间接解释了为何魏公公能够从军器监一次购来这么多的火器,原因就在于军中根本不待见这些东西。
有些火器的设计理念是很不错的,但用于具体作战时,总是会出现各种问题,不能保证发射效果,有很多火器用出去后根本飞不到敌船,半路就歇火掉下海。
这还是轻的,有些有严重质量的火器,甚至会飞的好好的,突然转向飞向自家船只。
露梁海战中,就是因为别的船将火器误投到了邓子龙的船中,导致邓子龙座舰起火,日军趁机反扑近船跳帮肉搏,邓子龙率部力战而亡,前来救援的朝鲜将领李舜臣也因此阵亡。
所以,哪怕国内生产了如此多的火器,但在真正的海战中,明朝水师是不愿意或很少使用那些国内发明的“新式火器”的,他们主要的战斗模式还是近船以火铳对射和肉搏夺船为主,炮击都是次要的。
露梁海战时,中日朝三军便是于露梁海上演了一场肉搏大战,而非魏公公以为的海上大炮击。
这种战斗模式在没有魏公公的历史中,至少还要持续一百年。
包括郑氏水军攻打台湾之役及日后的明郑和满清的澎湖海战,都是纯海上肉搏模式。
以近战为主。
这也是为何郑氏水军在攻打台湾之役时迟迟不能封锁台湾,导致荷兰人的炮船依旧还能在台湾海域自由行动的缘故。
因为,明郑的战船速度没有荷兰人的快,而荷兰人虽然船少兵少,但他们不和郑军纠缠,更不会和郑军死拼。
客观说,明朝对于火器的研制其实是走在正道上的,就拿公公搞来的那些新式火器而言,无一不是导弹和火箭的前身,且做到了“三级助推”这个概念,水雷也做的很好,但毕竟受限于科技,且突然亡国,使得火器正规化半道夭折,最后多半就成了鞑靼人笑话的存在。
不然,很难说导弹这个东西是不是由中国最新研制出来。
…….
水师不愿意使用兵仗局的“发明”,自然导致军器监大量积压存货,不懂行的魏公公一头扎了进来,一见这位人傻钱多,急于清仓回本的军器监自然是不遗余力的向魏公公推销,把他当冤大头宰了。
魏公公自己呢,却是沾沾自喜,想着质量不好,就以数量取胜,谁让他自个没有创新生产能力呢。
当然,也可以说魏公公是在用自己的真金白银为大明军队改制探索,摸石头先过河。
不行不要紧,关键是要试嘛,不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再说钱花了,没理由不用啊。
不用这些新式火器,你海军敢保证把那六条船给咱家留下来么!
你们做不到,就不能嘲笑咱家的创新!
具体负责公公新式战法的就是他老人家的亲兵营。
这次随海军一起行动的陆军就两个营,一是以倭人为主的亲卫营,一是从海军抽调官兵组成的陆战营。
其余步兵诸营,包括公公的家乡子弟兵们,都没有随军。
原因嘛,用屁股都能想得到——晕船呗。
江上作战和海上作战完全是两码事,没有经过海战训练,大半甚至无法做到在海船上呆上半天的官兵,将他们带出来跟人打仗,未免太儿戏了点。
亲卫营和陆战营就没有这方面的限制,前者是以倭兵为主,本身也算是海军,后者更是老水师,二者不存在晕船问题。
当下,几个陆军营头正在吴淞港,由郑铎和伍福铭负责,在海军留守支队的配合下,进行海战的训练。
训练的要点就是三个字——不晕船。
公公注意到了海军将领脸上的古怪之色,他知道,这些家伙肯定是在嘲笑他老人家的异想天开。
公公没有说什么,他清楚,这些人一定见识过这些新式火器,不然不会有这种神情。
说实在的,他老人家心里也打鼓。
能不能让他老人家脸上有面,就看大岛和安国寺他们了。
公公朝小田点了点头,小田躬身哈依一声,然后走到船首,将一面三角红旗奋力挥舞起来。又有两名亲卫奋力吹响号角,号声和军中通常的号声有区别,三长两短,很急促。
海军这边也根据魏公公的要求做出部署调整,各船紧紧咬住逃跑的穿山千户所六船。
带领部下在一艘铜绞舫中的安国寺收到主公座舰信号后,立即命部下将舱中的四具火龙炮抬了出来。
之所以是抬,而不是推,是因为这火龙炮并没有轮子和炮架,重达一百余斤,形长,首为龙头模样,故又名“火龙出水”。
龙头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