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钟岳没有话筒,但是在场的人不多,钟岳这句话,他们也都听到了。
不少人纷纷转过身来,抬头看着站起来的钟岳,心说这人谁啊,这么狂。一看是最近有点小火的钟岳,也就不奇怪了。
“钟总您这话什么意思?”
“您说我们不懂墨?”那人手指反指着自己,露出一副老资格的样子,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破天荒的笑话。
曹莫荣看到钟岳站起来了,便更加得意了,他料到钟岳会按捺不住,便说道:“钟总的一点漆墨业,是沪上的新兴品牌,这次是我们徽墨文化传承交流会的特邀嘉宾。”
这句补刀,在场的人都听出来味道了。什么是特邀嘉宾,话里的意思你是客人,并非在这个徽墨的圈子内。
“我说,你们懂墨吗?”
一位油光满面的老总站了起来,“钟总,我说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怎么不懂了?这里在座的,哪一家企业不是经营十几二十年的老牌了?你要来说教,也不打听打听,我们都是挂牌企业,都是受到地方认可的。”
曹莫荣见到钟岳犯众怒了,心中更加窃喜,“钟总,你要不上来说两句,让我听听有何等的高见?”
钟岳看向周围还有不少记者,自然明白曹莫荣想要玩什么把戏。只要钟岳言辞激烈一些,怕是会对一点漆的企业形象造成很负面影响。曹莫荣巴不得在这种场合下,钟岳能够吃枪药似的来抨击他们呢。
“徽墨,自古以来就是整个华夏民族的瑰宝,又不是企业的护身符,凭什么来当成识别标识呢?墨好不好,质量才是王道!古法制墨,都是用枯了的松根点烟取墨,加之野生麝香,如今黄山上的松柏不让砍伐,野生麝也禁止滥杀了,试问若论真正的徽墨,哪一位敢拍着胸脯站在鄙人面前,义正言辞地说——我,就是徽墨的代表?!”
质地优良的古松,很难寻觅,所以好在一点漆的两张古方都是油烟墨,质量这才没有受到影响,这也是曹莫荣一直心心念念的地方。
徽墨主要原料是烟和胶,还有一些中草药。如今资源渐渐稀缺,配方质量愈发堪忧,比如过去用的麝香是野生的,如今变成圈养的,品质就降低了;以前的松烟是烧老的枯死的松树根,油脂含量极高,而现在根、茎、叶全都烧掉了,松烟质量大不如前,但是曹公素的很多墨锭,若是把松烟换成油烟来代替,质量就下降得更多,还不如质量下降的松烟墨。
一点漆在原料上的把控,一直都是有严格标准的,这一点,也受到了老墨厂那群匠人们的认可。一点漆能够迅速崛起,并非全然靠着两张古方,欧阳国际虽然没有入资,但是原料渠道,很多都是从欧阳国际来的,这也是为什么老墨厂之前的一两墨锭出厂价只能是几块钱,而一点漆金樽系列,就敢拍着胸脯卖一两上千,因为成本、质量摆在这里!
李前程已经被钟岳完全震惊到了。他没想到,看似一窍不通的钟总,居然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这一顿内容充实的批判,简直像是一个有几十年经验的制墨匠人,那种话语里面的自信和从容,绝对不是背演讲稿子可以做到的。
原本歌功颂德,欢聚一堂的笑脸人们纷纷面露尴尬起来。
钟岳说出了徽墨行业的痛来。为什么徽墨的总产值,不如得一阁卖的墨汁销售额?用墨锭的大多数都是有一定层次的书法爱好者,他们对于墨的质量要求比一些初学者高很多,徽墨的原材料成了迈不过去的坎,现在生产的徽墨,与二十几年前的根本没法比,更加别提与明清鼎盛时期的徽墨质量比较了。
曹莫荣眯缝着眼,说道:“但是据我所知,一点漆生产的两种墨,都是漆烟墨。徽墨自古以来,都是以松烟为主,这不是欺世盗名是什么?”
黄康立马站了出来,“对,这个我可以证明。之前我厂就替一点漆代加工产品,所有产品,都是漆烟墨,并非松烟墨!”
钟岳微笑道:“曹老先生,那贵公司的墨锭,是否是正宗徽墨呢?”
曹莫荣不答。
然而马屁精已经帮着说了,“钟总,曹公素是从徽州走出去的,怎么可能不是正宗徽墨呢?是吧,曹总?”
曹莫荣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钟岳说道:“那若是一点漆生产的松烟墨质量高于曹公素的品牌墨,是不是就是正宗徽墨了?”
“哈哈。”场内不时有人笑出了声。
“呵呵,钟总您可真能开玩笑。”
黄康如今俨然成了门下走狗,“关键是贵公司没有松烟墨啊,谈什么正不正宗的?”
钟岳说道:“曹总,您不是一直想和我斗墨吗?要不借此机会,咱们两家比一比,看看谁家生产的松烟墨质量更好?”
曹莫荣看到钟岳一副处之泰然的样子,转头看向曹西岚,看到自家孙子点头确认的模样,就说道:“正有此意!”
若是比漆烟墨,金尊系列还有一万杵,这两款热卖的墨锭,自然让老曹望而却步,但是比松烟墨,他是有这个自信的,不然他也不可能如此大手笔的将整个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