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应该是文思如泉涌,最先完成诗作的许仙,却到了最后才终于交卷,这让所有人都感到十分好奇,暗自猜测他这次究竟又写出了怎样的经典之作。
秦淮河岸,繁华似锦,歌舞升平。
在这样的景色之中,足以让人诗情大发,该不会又写出了一首堪媲美《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这样既磅礴大气、又婉转细腻的千古名篇吧?
他们这些人,已经穷尽了自己的词汇,将最华丽的句子用在了自己所作七言绝句诗篇中,但却依然没有自信和许仙相媲美。
众人都期待着。
大儒李元晦虽然也在期待着,但他和其他人不同。
他心中更多的,还是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紧张。他想许仙做出很经典、足以流传千古的诗篇。但是如果许仙像其他学子所期待的那般,做出的诗篇是关于夸赞这秦淮河繁华太平,风光秀丽的,他不会说什么,但内心却会失望。
他今日带着这些江南最优秀的学生来到秦淮河北岸,让他们看着眼前的景色作诗,真正的目的可不是让他们夸赞这太平盛世!
接过许仙的试卷,李元晦低头看了起来。
只是第一眼,他眼神便是骤然大亮,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忍不住高兴的大喊了三声:“好!好!好!”
好个许汉文,果真不愧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当众人都在沉醉于这纸醉金迷之中不可自拔时,他却是能够高瞻远瞩,透过这繁华的背后,看到大离王朝的真正危机所在。此等人才,不愧圣院决定专门为他而举办这次江南才子大会!
李元晦看见这首诗后的心情,虽然没有像昨天看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那般震撼,但是喜悦之情却是丝毫不差。
许仙,果真没让他失望。
兴奋之后,李元晦没有买太久的关子,在众人等得心急难耐,想要知道许仙究竟写了什么时,他高声将其念了出来:“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游秦淮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嗯?
所有人第一反应都先是愣住了。
怎么和他们预想的不一样,不是说好夸赞秦淮河的繁华热闹与壮观美景吗?怎么变成了是批判了?
而且还是十分浓郁、堪称字字诛心的批判!
当然,这首诗不管怎么样,无可置否的是绝对经典,同样又是一首传世名篇。
前面这两句‘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游秦淮近酒家’便已经是绝妙无比的诗句了。这句话不像很多学子那般纯粹的堆砌华丽的辞藻,优美的结构,写得很轻描淡写,很平易近人,但却能够营造出无比的想象力。
简简单单的一个‘笼’字,就犹如点睛之笔,将所有的平凡化为了不平凡,将烟、水、月、沙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构造成了一副宛如泼墨山水画般的美妙景象。
只此两句,就足以证明许仙在诗词方面在场无人可比。
只是最后的两句,虽然才是真正此诗的重心所在,可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这其中的讽刺意味,别说他们了,就算是七八十启蒙的小孩子,怕是都能看得出来。
这哪里是在赞美秦淮河的繁华太平啊,分明就是在讽刺秦淮河的醉生梦死,用这些淫歌艳曲来讽刺当今的骄奢荒淫!
在场的所有参赛学子,都是有秀才功名在身的,将来考取举人问题都不大,有可能会中进士也说不定。所以他们见识和眼光,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他们做不出这样经典的诗词来,但要理解诗词的意思,却是简单。
所以他们很快就看出了许仙诗里的深意。
但他们还在为眼前的繁华而感叹不已,啧啧称赞时,许仙眼睛所看、心中所想的,却是整个大离王朝!
大离王朝早已经风雨飘摇,不是一百年前那个真正繁华强大的国家,如今危机四伏,内忧外困,这十里秦淮的奢靡生活,的确是太纸醉金迷了。
许仙的这份眼界和心怀,哪怕他今日所作的诗,就算没有这般经典,也照样超过其他人太多。
这就像是大人和小孩子的区别!
“许汉文大才,此等诗篇,自然该甲等上品!”李元晦毫不犹豫的说道,正准备提笔下批语。
这时候,却忽然有人站了出来,道:“且慢!我觉得此事不妥!”
站出来的,真是这次江南才子文会的主考官之一,户部侍郎姜海波!
李元晦的朱砂笔暂时搁下,皱眉问道:“有何不可?难道姜侍郎觉得这首诗不配被评为甲等上品,姜侍郎可以做出比这更好的诗篇来?”
姜侍郎神色肃穆,一脸认真的摇头说道:“我自然是做不出、也不敢做这种妄议朝政,讥讽当今朝廷和圣上的诗词来!”
这些日子以来,身怀重任的姜侍郎,一直想找许仙的茬,却一直没有机会。许仙各方面都做得尽善尽美,没有任何可以攻击的地方。不过没想到,今天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