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越看着天子的反应,心知火候要把握好,不能太过心急。
于是,他低着头,一言不发,但神色却是一副忧郁至极的样子。
这就更让天子深深的感觉自己的脸被人打的啪啪的响了。
天子一怒,流血漂橹,伏尸百万!
说的就是这位陛下!
他看着张越,逼问道:“卿为何不说话了?”
“臣惶恐……”张越啪的一下匍匐在地上,顿首道:“臣不敢欺君,但又害怕,说出来恐怕会被以为是小题大做,甚至于意欲离间天家外戚……”
“嗯……”天子听到这里,如何不明白?
肯定是有那个混蛋,仗着自己是外戚,对这个张子重做了某种让他无法接受,也无法退让的事情。
“外戚……”天子冷哼着,心里面杀机浮现。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这皇室外戚,飞扬跋扈,目无王法,天子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这几十年来,他的外戚们,除了卫青、霍去病、李广利外,就没有一个能让他省心的。
很多人都曾仗着他的宠幸,在外面胡作非为。
在一般情况下,他也没有办法,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
现在这个事情,却是无法接受,也不能接受的!
这朝野上下,谁不知道,张子重是一他亲自发现和一手提拔的大臣。
而且是预留长孙的辅佐大臣!
而且,这个臣子,一直让他很满意,非常信任,甚至视若子侄一般。
但现在……却有人打上了张子重的主意。
这是打他的脸,还要在上面踩一脚!
万万不能接受!
张越却是趴在地上,连一句话也不说。
因为他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
不说话比说话的效果要好一万倍!
曾经的公务员生涯,早已经让他明白,在领导面前告状,光有理是没用的!也是要讲技巧和手段的。
毕竟,这天下有理的人万万千,谁没受过点委屈?谁没被人打压过?
遇到问题就找领导哭鼻子,哪怕领导愿意给你做主,心里面也会觉得你这个人不成大器,难当大任!
小小事情,就知道告状!
从此以后,再想让领导加担子,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既得让领导知道你的委屈和难处,还得不让领导为难。
对吧!
毕竟,很多时候,你告状的对象,说不定在领导面前,也有几分薄面甚至比你面子大多了。
怎么可以让领导难做?
聪明的人,会知道,怎样准确的传达讯息。
就像现在,哪怕张越将一切始末都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有什么效果?
撑死了,恐怕也就是天子会出面打个招呼,让那些外戚们缩回去。
缩回去有什么用?
躲得了初一,还躲得过十五?
别人在暗,自己在明。
想要对付自己,那些家伙有的是手段!
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给事情埋下扩大化和爆炸的导火索。
所以,本着弄死人不偿命的想法,张越将脑袋深深的埋到地板上。
天子看着张越,有些生气的训斥道:“爱卿不说,朕就不会去查吗?”
“卿难道以为朕是那种会护短的人?”
这话就有些诛心了。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
这位陛下,乃是汉家有史以来最护短的君王!
他喜欢的臣子,不管犯了什么错,他都会护着。
你看李广利,每年收到的弹章,堆起来恐怕能磊成一座小山。
但,任何对李广利的指责,不管有没有证据,统统只能是留中。
外戚也是如此!
不过,既然天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张越不好再遮遮掩掩,免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于是张越微微抬头,拜道:“臣谢陛下厚爱……只是,臣觉得此事臣自己可以处置……”
“身为人臣,臣不敢让陛下为臣的事情难做……”
“难做?”天子奇了,他笑了:“这世上还没有能令朕难做的人!”
自然,他也已经猜到了是谁了。
现在,整个宫廷之中,能够让他难做的女人,只有一个钩弋夫人。
那个年轻的妃子,确实让他很喜爱。
在她身上,自己总能想起年轻时的风采。
自然,爱屋及乌,赵家外戚确实有些稍稍跋扈。
但……
即使是这样,赵家也不该,更不能将主意打到张子重身上!
这是藐视他!
这是羞辱他!
目无君上!
天子暗暗的握紧了拳头,内心之中,怒火燃烧。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