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东方虽然早就知道吕健说了什么,但还是假意拿起手机观看,这一看便勃然大怒:“这怎么行!吕健叫您声爷爷都不为过,怎么能这么跟您老说话!您做音乐的时候,他爸都不一定出生了。”
“现在这帮人,是真的不行啊。”葛如一扼腕痛惜,几句话骂出来,心里也好受了一些,情绪渐渐稳定,“可平心而论,这一期的曲目,尤其是《山丘》,真的是金曲奖水准的。”
贺东方自然清楚老葛的脾气,见到不喜欢的东西有多烦,见到喜欢的东西就有多爱,现在听到了星工场的新作,立场已然软了。
贺东方早已盘算过这事儿,煞有介事地问道:“莫非,您真有退休之意?”
“这……这个……”葛如一下意识把褒扬的辞藻咽了回去。
退休?怎么能退休。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
“老师,您如果真的累了,担不动这责任了,我们实在不该强求您,您这辈子做的够多了,我们可以放弃评奖,只要您点个头。”贺东方说到此,话锋一转,“可您如果真的退休了,您这辈有风骨的老师就全都退居二线了,委员会还有哪个人担得起音乐事业的大旗?我也跟您汇报过,吕健已经四处收拢人心了,后面还有甄杰老狐狸的暗中支持,如若没您执掌大局,他们的人必定上位,您的学生们,怕也只能改行了。”
“甄杰也掺进来了?”老葛眉色一紧,“他可是默认不再染指音乐事业的。”
就像划地盘一样,派系都有自己的权力重心,双方早已经过心照不宣的交换完成权力部署。
“甄杰的确对音乐事业没兴趣,但他对您退休一定有兴趣。”贺东方咬牙道,“到时候,他随便耍耍手段,委员会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这帮商人的傀儡。”
“豕交兽畜!”葛如一拍案怒道,“甄杰一直主张彻底商业化,民粹化,那还要委员会做什么!全交给q狗好了,全让点击率眼球经济说的算好了,还谈什么艺术!”
“是了,到时候怕是您的学生们,也只有转投到q狗,易云那些地方苟活。”
“你们呐,自己也争点气,我早晚有退休的时候。”葛如一沉哼一声,“为了你们,还得再撑两年呐。”
“谢谢老师,谢谢老师!我们一定努力,守好音乐的根儿。”贺东方满脸感动与忠诚。
葛如一拿起碗,三两口吃了个干净,利索起身,神情也跟着振奋起来:“放饭流歠之徒有多少同党?”
贺东方谨慎起身:“您是不知道,这期金曲奖评审已经被他们彻底带坏了,全是歪风邪气,他们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行贿、胁迫拉票,怕是有近半委员都上了他们的船。”
“害群之马,我不出手,还真当这事儿没人管了?!”葛如一这便拿起手机,奋指疾书。
“老师。”贺东方连忙劝道,“别回复吕健的挑衅,回复就正中他下怀了。”
“邪不压正,岂容他倨傲无礼!”葛如一一键按下,说出了心里话
@吕健,歌合格,人不合格。只要我还在一天,贿选的人,拿不到奖。
贺东方还要再劝,却怎么都来不及了,戳到“贿选”这一步,这事儿必定无法善终。
……
吕健这一天起得晚一些,他是在床上看到的葛如一的回话,这让他很失望。
他发问葛如一,不只是挑衅,同时也是给他一次机会。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他为华语音乐负责,献身委员会的事业,那么在听到这些极具开创性的音乐后,理应大义为先,届时大家各退一步,自己也会说两句软话给他台阶下,毕竟是一位曾立下汗马功劳的前辈。
可事到如今,他的行为与言论已经产生了严重的矛盾,所谓“为华语音乐负责”,不过是他贪恋权柄的说辞罢了,为了让自己站得住脚,左手推翻了自己之前的“低俗”言论,右手抓紧了“贿选”的道义大旗,将暗箱中的争斗提上台面,把斗争拉低了一个维度。
尤其是把“游说艺术”贬为“贿选”这种粗暴野蛮的行为,非常令人失望。
如同总统竞选一样,这次的评审,即将进入泼脏水的维度。
那就请准备好,去面对这个维度的恐怖。
吕健拨通了那个电话:“老黄。”
“诶……”
“嗯。”
“确定?”
“嗯。”
“终于,还是进入我老黄的领域了啊。”
“是时候检验你是不是这个领域的泰斗了。”
“嘿,走着瞧!”
强龙不压地头蛇,老黄领域,火力全开。
……
别的不说,星工场的逼格单曲轰炸征服的不仅是听众的耳朵,还轰晕了“反吕韦联盟”的笔杆子,他们的所有文案失效,所谓“拉审美阶级”对立的策略也被瞬间摧毁,至于拼了命猛吹《繁星》的宣传,则陷入吸引的人越多,就越多人失望的循环。
更加令人沮丧的是,《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