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庆丰五年三月二十六申时三刻,夕阳声中,悠长的钟声敲响。伴随着大声的吆喝叫喊之声,考官和士兵们开始收取答卷。之后,号舍开门,考生放出,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大考尘埃落定。
三千多考生们神色各异的缓缓往通向贡院门口的大道上聚集。他们当中有的神色迷茫,有的兴高彩烈,有的镇定自若胸有成竹,有的则眉头紧皱,脸色阴沉。毫无疑问,他们的表情代表着他们的心情,也反应了他们在大考中的表现。考的顺手的自然是胸有成竹,考的不顺的自然是愁眉苦脸。但无论他们心里怎么想,一切其实都已经决定了。当他们迈出号舍之后,结果或许便已经注定。
贡院门口,侍卫亲军步军司的士兵开放了闸口,让等待了三天的考生家眷和随从们得以在贡院门口迎接考生。一时间贡院外的街道上呼喊嘈杂声此起彼伏,热闹的像个庙会场一般。等在外边的人们迎接到自己要接的人,急切的询问着他们考试的情形。或者通过观察他们的表情判断考试的顺利与否。自我感觉良好的自然是一起兴高采烈的欢笑,得知考的不顺利的却也跟着担忧起来。三千多贡生的心情此刻左右着他们身边数万人的心情,辐而广之,那也是整个大周上下的心情波动。
贡院门口的喧闹,在不久之后便归于平静。有车马的坐着车马离开了,没有车马的考生便步行而归。有人接的成群结队,无人迎接的便依旧背着榔槺的包裹踽踽而行。夕阳照耀下的贡院,在半个时辰之后便从喧嚷变得安静而落寞。下一次的喧闹会在三年之后,贡院中一排排的号舍安静的耸立着,像一个肃穆的老者静静等待下一批为了命运前程拼搏的人们,默默的见证这一切。
贡院门口,翘首以盼的绿舞和小虎见到林觉扛着两个大包裹出来,忙叫闹着飞奔而至。主仆三人欢喜无限。小虎接过包裹扛着往街道对面的马车走,绿舞却拉着林觉的衣袖上下打量,忽然眼睛有些湿润了。
林觉拉着她的小手往街对面走,低声笑道:“怎么了?想我了?怎地还掉眼泪了?”
绿舞撅着嘴道:“看到公子受罪,我心里难受。”
林觉笑道:“我又哪里受罪了?这三天我在里边过得很好,题目也不难。最主要的是,你做的糖饼儿很好吃。三十几张糖饼儿,我可是吃了个干净,一丁点也没剩。”
绿舞叹道:“那糖饼儿有那么好吃么?我又不是说吃的,公子头发乱蓬蓬的,胡子也长出来了些,看着憔悴的很。人家是看着这些才有些伤心的。这大考也不让人进去伺候着,不然我跟着去伺候,也不会让公子变得这么邋遢。”
林觉哈哈大笑,原来绿舞是看自己形象不佳,还以为自己在里边不知受了多大的罪。确实,二十岁生日过后,林觉有意识的开始蓄须。为了不影响形象,林觉要让胡子按照自己要求的那样长。所以平日里对上下嘴唇的胡须都勤加修缮。但在这号舍三天,却是没法打理的,故而唇边冒出不少不规矩的胡茬子,看上去甚是颓唐。至于发髻蓬乱,那更是没办法了。平日都是绿舞帮着梳头,自己可没那本事梳理好这一头的‘秀发’,所以胡乱的梳个发髻别上簪子了事。看来,是自己这副邋遢的样子让绿舞有了些自责之心了。
“这算什么,将来我老了,眉毛胡子一大把,脸上皱成鸡皮疙瘩,走路颤颤巍巍的,那才叫邋遢呢。你最好现在习惯,不然等我老了,你可看不过眼。”林觉开着玩笑道。
绿舞噘嘴嗔道:“不会,公子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公子老了也是个俊俏的老……老公子。只要绿舞在,不会让公子变得邋遢的。”
林觉呵呵无语,带着绿舞走向马车,一边朝着街道两侧左近四处张望着。
绿舞聪明的很,轻声道:“公子莫寻了。小郡主没来呢。我本以为她会来迎接公子,但找了半天没见到。不过小王爷我倒是见到了,不久前才骑着马带着一队兵马走了。似乎还认出了我呢。”
林觉哦了一声,心中略有些失望。他本以为小郡主会在贡院门前等候自己的,没想到她居然没来。
“莺莺姐也没来,她想来的,跟谢妈妈说了要停演一日,谢妈妈劝了她半天。这几天剧院场场爆满,票价炒的很高,停演一日还不炸了锅呀,所以莺莺姐便也没办法。她托我跟公子道歉呢。哎,莺莺姐可真是累的很。”绿舞叽叽咯咯的在旁说着话。..
林觉叹了一声道:“我知道了,确实是没法子。投入好几万两银子,丹红姐岂肯让她停演。这么说又是有黄牛炒票了么?看来又要像杭州那样实行实名制了。不过剧院生意好是件好事。京城是赚大钱的地方,很快我们便要富得流油了。”
绿舞笑道:“公子现在也爱钱了啊,以前咱们一个月十两银子,也不觉得缺钱花。现在一个月花几百两都不够。哎,银子花起来还真是快。”
林觉笑道:“以前就咱们两个吃饭花销,现在多少人?将来咱们还有孩儿要养,一大家子人,吃饭穿衣坐车的,花销还会更大。银子是不嫌多的。”
绿舞听到生孩儿这句话,脸上红彤彤的有些害羞。林觉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