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上空的乌云终于散去,留下的,是黑袍画师叶恨那低沉的呜咽。
李白衣与黄天问也暂时停止了争斗,宫王的死似乎让一切都暂时归于了沉寂。
叶恨缓缓站起身来,他这次将父亲的死再次归咎于李白衣,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情绪。在此之前,李白衣的罪过是阻止叶恨杀掉自己的父亲来报仇,而现在,恰恰相反的是,叶恨却因父亲的死而痛恨起了李白衣。
“李白衣,你听好了,总有一天,我会与你有个了解的。”叶恨说着,突然间拾起自己的画笔,在空中挥舞着,刹那间一阵迷雾显现,一幅画卷闪现在他的笔下。黄天问趁着李白衣矗立在原地的机会,一个箭步调到了画卷之旁,与叶恨两人双双进入了画卷。
“李白衣!你这小子还愣在那里干什么?没看到妖魔要逃走了吗?”宇文轩在一旁大声呼喝着。
但是此时的李白衣仅仅是注视着两人进入画卷,他的脚步并没有丝毫移动,直到那幅画卷在空中消散,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就连木雨婷都无法理解李白衣为何对于叶恨与黄天问的逃走置若罔闻,眼见得危险已经散去,她才携手杨洛秋,下了寺塔,来到了李白衣的身前。
“白衣,我也不明白你为何会放他们走了?”木雨婷低声问道。
李白衣苦笑一声,缓缓道:“即便是两人争斗,但是我又何尝忍心再与一个刚刚失去了父亲的儿子纠缠呢?”
“你心慈手软的毛病又犯了吧,可不要忘了,他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他是妖魔啊!”木雨婷说道。
“姐姐,我倒是认为认为这个叶恨并不是十分坏呢”公主杨洛秋在后面小声说道。
“什么?他把你捉走,还作为人质,险些害得我们在魔罗崖上送了性命,今天又是如此,要不是白衣的法力精进,恐怕咱们都要死在他的青石巨人手里了。即便如此你还替他说话?真是气死我啦!”木雨婷跺脚说道。
杨洛秋笑着连声解释道:“不是的,姐姐莫要误会,我只是觉得这人并不像我想象中的妖魔那样,也许我们还能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呢,现在宫王死了,说不定他也会痛定思痛,幡然悔悟呢?”
“怎么可能呢?一个妖魔的心只会越来也残忍,况且你没有看到吗?他已经将这笔账又一次算在了白衣身上了。”木雨婷根本不相信杨洛秋所说的可能。
此时李白衣却是沉吟片刻,说道:“公主说的没错,很多所谓的妖魔都并非我们想象中那样,我们想象中的妖魔,不过是依照人的内心罪恶而产生的东西,与其说那是妖魔,不如说那是心魔。而我们碰到的很多妖魔,很多不都是有一段让人同情悲怜的命运吗?”
“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们,你们也不要再说了!真是气死我啦,一个个竟然都在替妖魔说话呢!看来你们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等什么时候死在他们手里了,我看你们谁还替这些妖魔说话!”木雨婷赌气,索性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李白衣只好苦笑一声,不再说什么,杨洛秋则是在旁边依然耐心劝解着木雨婷。
“你们私自放走了妖魔,这个罪名可是很大的。”
一声嘶鸣声中,宇文轩跃上了马背,勒马在前,冷冷对李白衣说道。
李白衣这时才想起了宇文轩还没有走,于是抬起头来,冷冷看着对方,回答道:“宇文将军,今日最该庆幸的人,不应该是你吗?”
“你说什么?”宇文轩一愣,在马上问道。
“你身为朝廷命官,堂堂的天宝将军,上不能保国,下不能安民,反而想要如此毒辣的计策坑杀手无寸铁的百姓,你这样的做法,难道不是比妖魔还要可恶千倍万倍吗?”李白衣质问道。
“你!”这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语让宇文轩一时语塞,竟然说不出话来。
“今日幸好百姓没有遭殃,看在你罪孽未成之际,白衣姑且放你一回,再有下次,恐怕你就不会如此幸运了。”李白衣冷冷说道。
没有人敢如此跟天宝将军说话,但是今日以来,天宝将军算是经受了人生中最大的挫折,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与妖魔和法师的差距究竟有多大。再加上他心中本就对于这次的任务心怀愧疚,此时锐气已经丧尽,所以面对李白衣的话只好敢怒不敢言。
“好!李白衣,这次本将军不与你计较了,不过你可要清楚,降妖坞与朝廷已经达成了协议,从今往后,洛阳城中,包括皇宫若是再有妖魔,也都会归降妖坞负责缉拿了。今日你私自放走妖魔,恐怕降妖坞也不会饶你!”宇文轩说罢,突然调转马头,大喝一声扬长而去。
那些他原来身边的武士们,眼见得主将都已经撤去,也只好互相搀扶着渐渐离开了这里。
李白衣站在原地没有动,但是刚才宇文轩的话却无意中触动了他内心最为敏感的神经。
“私自放走妖魔私自放走妖魔”
这是一个多么熟悉的罪名啊!是的,他的父亲李天傲当初不就是因此而被降妖坞除名的吗?时至今日依旧生死未卜,没有任何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