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数十艘上百艘。
当然了,朝廷有禁海的规矩在,本官身为定海防倭总兵,职责所在便是查抄通倭之海船,这点没有商量。”
随着吕泰的话语,王澜、李韬等人脸色发白,难道这吕泰真是一个棒槌不成,非要查抄走私海商?
“然,百姓们生活不易,很多时候去倭国贸易也是生活所迫,本官虽然身负职责却也不能赶尽杀绝,若非铜铁等军事物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未尝不可。”吕泰话锋一转,又道。
“是啊,是啊,百姓们不易,我们应该为他们考虑,”几人闻言大喜,纷纷道,“总兵大人放心,百姓们装船贸易的都是棉布生丝,茶叶,瓷器这些日用品,并非什么军事物质。”
“是不是军事物资总要现场查看才行,而且他们出海赚大钱,咱们弟兄却担着天大干系,弟兄们水里火里奔波个不停,家人却嗷嗷待哺,总也得让弟兄们混口饭吃。”吕泰道,义正词严、道貌岸然的话语说过,接下来就是就地分脏的时候,于是众人知道摊牌的时候到了。
三人之中,王澜最为冷静主意也多,虽然李韬对之不服屡屡顶撞,可真遇到大事还是以王澜为首。
王澜端着酒杯,脑子快速的转动着,这新任总兵说话刀切豆腐两面光,可谓有理有据,来到定海没多少时日,竟然不知不觉的让他拉拢了一批破落军户为其效力,可见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也许这定海的水有多深人家早就探了个明明白白,如此,再像李韬说的讨价还价欺负人家初来乍到不懂,那可就是愚蠢了。
“吕总兵爽快,弟兄们也不藏着掖着。这定海的情况总兵您知道的也大致差不多,末将就有话直说了。
每年的夏季东南季风起时,便是海商们出海往倭国的时候,这宁波府每年出海海船约有数十艘,正如总兵所说,他们赚大钱也不能让兄弟们担干系。按照惯例,每艘海船会给咱们弟兄五百两银子,换咱们兄弟一个视而不见,加起来一年也就三四万两罢了。
这笔银子向来是总兵大人独拿三成,我们三个各占两成,剩下的一成弟兄们平分。今年就还按这个比例分润您看如何?”
王澜说完之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吕泰。
一年三四万两的收益,自己身为总兵独占三成,大概近万两银子,这可是一笔好大的收入。到了明末虽然白银不断涌入有些贬值,可却依然十分值钱,一个中等之家一年的收入也就二三十两银子,一个县一年的税收也就这么多吧!
听完此言,吕泰心潮起伏,他知道这个防倭总兵油水很大,却没想到这么大。如此大的收益,怪不得这三人会心动,竟然想绕过自己独吞!这么多的抽水再加上平素里喝喝兵血,少数每年也能捞个两三万两银子!王澜三人联袂来找自己,也就是想把自己拉下水和他们同流合污。不过,吕泰心中冷笑了起来。
“好,我老吕也不是个贪婪的人,就以王兄弟所言,就按往年比例分红,不过丑话说到前头,我老吕眼中也不揉沙子,什么时候海船从我定海出海必须得事先报于我知,我要了解所有海船的情况!谁要敢糊弄我,别怪老吕的宝刀不认人!”
吕泰说着拍拍腰间的钢刀,发出严厉得警告。
“哪能呢,总兵大人您过虑了。”见吕泰答应下来,王澜等顿时松了口气,多吃多占没有弄成,最起码往日的利益保住了,每人妥妥的六七千两银子进袋。
“来,哥几个,走起!”吕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众人开始了推杯换盏。
微风吹着军旗,旗面飘向西北,风越来越大,旗帜被吹的猎猎作响。
东南季风起,又是一年北上倭国海贸的时候。
......
杨文清亲自到了定海城堡,送去了五百两银子。
杨文清是鄞县杨家的人,是杨家族长杨秉鼐的堂侄,读书不行科举无望,只得替家族做这跑海颠簸的生意。
杨家一家三尚书、一门七进士,是宁波府第一家族,在整个江南也算得上鼎鼎有名,名下的土地跨州连县多达数万亩,算得上浙江排到前几位的地主。
江南经济发达,主要是田地多种桑棉等经济作物,若是都种粮食的话,数万亩田地产的粮食留够佃户嚼裹,剩下的也卖不了多少银子。可是种桑养蚕却不一样,一亩桑田养蚕所产生丝价值是种粮食八九倍乃至十倍以上,这也是江南一带少种粮食多种桑棉的原因。而一担生丝在大明价值五六十两银子,若是把生丝运到倭国,能够卖到二百多两白银,利润多达数倍以上。
庞大的利润,让无数海商趋之若鹜,从大明立国直到现在,虽然朝廷屡屡禁海,却也屡禁不绝,就是利之所致让人勇往直前。若是朝廷禁止的狠了,便会发生大的动乱,像嘉靖年间的倭寇之乱,其背后便是沿海大族怂恿所至。
杨家,乃至宁波府其他家族,更不会放过海贸这等赚钱的买卖,只需要把自家产的生丝装船运往倭国,价值便可以翻上数倍,这可比辛苦养蚕缫丝来的容易。
不过做生意也得一路打点,各路阎王小鬼